杨母并没有直接进闺女的房间,把房门打开之后就一直停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作。莲子的这间房子采光非常好,当晚又有明亮的月光从窗外洒落在放房间里。夏天的被子轻薄,看不清楚轮廓,但是床上的躺着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还是能够很容易分得清楚。
她站在房门外许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重新把这间房间的房门关上。蒋碧薇虽然困得前仰后翻,到底还是听清楚了那声叹息里饱含着的心酸和无奈。可怜天下父母心,蒋碧薇只能想到这样一句话。
有了上一次在睡梦中被掳走的经历,蒋碧薇根本就不敢睡得太熟,总是保持着三分警醒,稍有些动静就会惊醒过来。这会儿身边一片安静,蒋碧薇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睡着。眼见得从窗外看过去,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她想了想,到底还是轻悄悄地起床。
要去厨房拿脸盆洗脸,必须要经过堂屋。蒋碧薇边打着哈欠边漫不经心地跨过房间门槛,一抬头就看见堂屋的饭桌前黑乎乎的一团。乍一看到,她差点吓得要叫出来,直到这团黑影站起来,蒋碧薇才发现这是杨母。
“婶婶,你这么早就起床了!”难不成自以为起得早,其实已经很晚了。她下意识望了望窗户,没错啊!天光还是蒙蒙亮,视线所到之后都是灰蒙蒙的,屋里的家具陈设看得都不是很清楚,怎么都没有到该起床的时候啊?
杨母“唔”了一声,却是十分的冷淡,“这么早你要去哪里?”居高临下似的审问语气听得蒋碧薇很是不悦,同时内心升起来几分警惕。
“承蒙昨晚婶婶一家热情收留,感激不尽。今天就不再打搅你们,趁着天还早赶着离开,现在出门的话还可以多走一些路。”蒋碧薇心里虽然提防,脸上却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直挂着诚恳而感激的笑容。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赶,等到吃过早饭再走也不迟。”听说蒋碧薇要走,杨母脸上挂上的笑容都连带着真诚了不少,还热心地替她指路,“你从后门走,那里一大片都是青纱帐,这么早也遇不到多少人。”前面那一段挽留的话是何等言不由衷,这是巴不得她赶紧离开,恨不得马上就同她撇清关系啊!
蒋碧薇面上却还是感激不已:“多谢婶婶,婶婶一家的深情厚谊我铭记在心,可惜我现在身无分文,不能马上报答你们。”按理说人家招待了自己一晚上,自己怎么都应该给些相应的报酬。可是如今的她囊中羞涩,就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人家给自己穿的,提出给答谢不是痴人说梦吗?蒋碧薇说出这番话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场面话又不能不说,“姑娘啊!你不怪罪俺们就好了。”杨母叹了一口气,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装得鼓鼓的褡裢,送到蒋碧薇手中,歉意地说,“是俺们一家只有俺一个寡妇娘,又带着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实在是不敢惹麻烦。”
“家贫,也拿不出多少东西,就装了点吃食,姑娘就带着路上慢慢吃;还有你穿回来的衣服俺不小心弄丢了,莲子的这身衣服就当是赔你。衣服虽然旧,但是还算干净,你就穿着走。千万别嫌弃啊!”
“走路的时候尽量避着点人走,啊?”反复想了好半天,杨母终究还是抵受不住良心的煎熬,放弃了告发的设想,最终还是决定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