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周虞如此卖力解释,韩三爷的疑心病一时还去不了。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拿着的罐子就如同一个烫手山芋般,留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再怎么仔细,说不定也有疏漏的地方,万一吃了她做的食物传染上病症了怎么办?丢掉的话,又辜负了周虞这个孩子对自己的一片孺慕之心,说不定还会伤了孩子对自己的一片孝心。
韩三爷不愧是浸润世情几十年的老人,只稍微纠结了一小会儿,这会儿他的脸上堆满了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把罐子递给随同而来的一个老人,自己则笑哈哈地对周虞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孩子!你也知道,人老了想得总会比你们年轻人多,人越老就越怕死。”他竟然坦荡荡地把自己的心理活动就这么说出来了,都不带一点遮掩。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既然你们都开口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晚辈,作为长辈,怎么都应该给你们这个面子,这个女孩子我就先不处理了,周韩你怎么把她带出去,就原样替人家父母带回去吧!免得人家父母在家牵肠挂肚地想着。”
光听韩三爷现在这些话,还以为是多通情达理的老人家呢。同前不久才一脸狠绝地说把人拖出去处理掉的韩三爷相比,仿佛不是同一个人,而是顶着同样一张脸的两个人。难为他前后无缝转换,都不打一个磕绊。
周虞没有听到韩三爷说的前一段话,听了他说的这番通情达理的话,顿时感动得很。他赶紧重新去拉蒋碧薇,让她起来:“姐姐,你看爷爷都把话说清楚了,他是怕看到你这张脸,”其实看久了还挺耐看,一点都不丑。
蒋碧薇生怕他语出惊人,说出自己换脸的奥秘,赶紧见好就收,顺势从地上爬起来,抽抽噎噎地说:“我不怕了,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们做饭吃。”边说边踉踉跄跄往厨房跑,全程低着头不看人,完美地扮演了一个逃出生天,巴不得远离危险的女子形象。这个时候不那么周到稳妥,反而要更好些。既然惹不起,蒋碧薇只能躲,躲到厨房里去,不让他们看到自己就联想起“传染”这两个字。
等周虞回过神,蒋碧薇早已经安全地躲进了厨房,一点都没有碰触到他的手。他失落地收回手,回头还帮着向韩三爷他们解释:“爷爷,姐姐不是故意这样不礼貌的,她干才是吓坏了,”也不知道爷爷对姐姐说了些什么,她吓成了这个样子。
韩三爷对姐姐弟弟的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提了一句:“以后少认外面的人做姐姐,知道了吗?”也不等周虞辩解,就一句,“我们是为你好。”然后才转向挂着一脸冷笑的独狼,说,“你先仔细考虑一下,不忙着马上答复。我们还有事要忙,先走了。”带着两个随从就出了院子。
“我敢打赌,那两罐子牛肉燥子一出门就得扔掉!”堂屋里,过了半天,周韩冷哼着出声。老头子惜命着呢,又一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认定的事情总不会轻易改变。既然认定了蒋碧薇是传染病患者,她经手过的东西碰都不会碰,说不定回去以后还焚香沐浴,里里外外都换过一道。即便是这样里里外外换过一遍,也不会放心。最迟不过明天就得去找医生检查检查才能安心。
雷佳虎并不是很在意,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周韩,也就是独狼,嘴里啧啧不已。周韩被他的目光看得发毛,不忿地动了动身子,问道:“你又发什么疯?”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没想到你还是个黑三代!”雷佳虎摇头晃脑,他诧异地问:“既然韩三爷都认定了你是他的接班人,你怎么还要造他的反?”明明可以稳稳妥妥地等着韩三爷寿终正寝后顺利地接班,偏偏不干,反而还要冒着莫大的风险来筹谋。这不是“脱下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