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你也没死?”程若欢长舒一口气道,“看来我这运气还不算差,不该死的人没死,该找的人也找着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萧璧凌正回过头来,也瞧见了荀弋。
“你也住在这?”程若欢抚掌而笑,道,“正好,你那间房让给我,你俩一间,还能挤挤。”
荀弋听了这话,略一蹙眉,似乎很不满意程若欢就这么简单替自己做了决定,可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他与程若欢二人都有伤在身,而萧璧凌手里,也提着刚刚抓来的药,若能免去多余的劳顿,当然最好。
“你已把事情告诉他了?”荀弋见萧璧凌眼中并无讶异,便朝程若欢问道。
程若欢点了点头,并未吭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进去再说吧。”萧璧凌言罢,便即走到了不远处的楼梯前。
时至今日,萧璧凌那些少年心性早便已收敛得七七八八,哪怕是数月之前,若听到沈茹薇为人所擒的消息,他即使不慌神,只怕一时也难以冷静思考。可是到了眼下,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自己竟能做到如此冷静。
三人在房中桌旁入座,确定无人窃听之后,方开始叙说各自知道的事。
原来,程若欢与荀弋二人到达定州时,除了遭到夜罗刹的偷袭,更在之后寻找萧璧凌下落线索时,于无人之处遭遇了夜罗刹的正面袭击,他二人身手皆不算弱,但与夜罗刹相斗,只能勉强算是势均力敌,更何况那老东西还会使诈,假意落败蒙得程若欢轻敌,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再后来,事情便成了萧璧凌所看到的样子。
“我见到夜罗刹,也是不久前的事。”萧璧凌平声静气道,“在他身边,的确有位偃术高手,被他称作白鹿先生。”
“那为何他要带走我师侄?”程若欢不解问道。
“此前我也不知,他怎会找上我二人,”萧璧凌略一蹙眉,道,“可大大小小的线索,分明都指向当年金陵所发生之事,包括张公子和那个盒子。”
“姓张的真是沈轩?”程若欢饶有兴味托着下巴,挑眉问道,“我就说这些风言风语,总不会是空穴来风,不过,叶枫对外的托词,还真是……”
“事关沐剑山庄声誉,他自有他的考量,”萧璧凌也未打算多说,只是道,“夜罗刹在定州已经待了有些时日,他对你二人虽有所针对,却并未赶尽杀绝,只能说明他来到此地,目的并不在于此。”
“你知道是为何?”荀弋蹙眉。
“若我不曾猜错,他来定州,是为寻找一个人,拿一件至关重要之物。”
那便是竹隐娘口中所说的“钥匙”。
“你是说,他要找那个把你从裘慕云手里救走的女人?”荀弋目色陡地一沉。
萧璧凌略一颔首,眉心隐有波动,只觉得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意味。
“可他应当没有找到。”程若欢若有所思,“不然,也不会逗留如此之久。”
“所以在夜罗刹现身前,我也不能去见她。”萧璧凌道,“否则,便是给那厮做了顺水人情。”
程若欢看了一眼似在沉思的荀弋,又将目光转向萧璧凌,道:“那你这些天都在定州?”
萧璧凌摇头。
“这就怪了,”程若欢满面狐疑道,“那位前辈将你带走,你二人怎地不在一处?”
“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萧璧凌双手交握支着额头,蹙眉沉思片刻,道,“这其中有许多事,各有各的渊源,一时半会儿,只怕还解释不清。”
程若欢沉吟片刻,想了想却还是欲言又止,她退出房门,可还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于是她回过头去,丝毫不惊讶地望着正朝她走来的荀弋,露出别有深意的笑。
“你觉得,他还隐瞒了多少事情?”荀弋直到现在,说话都极少有表情,始终板着个脸,怕是已成了习惯。
“我觉得,谷雨的来历一定不简单,”程若欢倚着栏杆,道,“她的性子,你我纵不了解,也能看得出来,绝非眼里只有男人这么简单,他二人往来密切,并都纠缠于同一件事中,最少能够证明一点……”
“当年金陵所发生之事,她即便不曾参与,也必定牵涉其中。”荀弋接上了程若欢想说的话。
程若欢不言,然沉吟许久,仍是摇了摇头,道:“我们都是外人,能够听到的,多半都是传言,当年叶涛身死,秦忧寒失踪,叶家以及扶风阁当年与此相关的其他人等,如今个个也都在,除非……”
“除非,与沈肇峰相关。”荀弋沉敛眸光,意味深长道。
“可沈家人都死绝了。”程若欢摇头,“沈肇峰也不过就是个书生而已,谷雨她说什么也算是个高手了……能同他扯上什么关系?”
要说武功深浅高低,当世成名者,唐远萧元祺已堪称一流,而秦忧寒若还在,必也能排入其中,而这些人所培养出的“门面”,如萧清瑜与林天舒等,亦数当中龙凤,虽远不及一流,也绝非等闲之辈。
而同辈之中,可相提并论的,“观音刀”青芜,也能算得上是其中之一。如此能耐,可不是读两本酸腐书文,便能成就的。
更何况,也没几个人知道沈茹薇身负荆夜兰亲传内功,只当这都是她自小习武才有的本事。
“可惜,那个怪物出现得太早,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她叫什么名字。”程若欢背过身去,靠在栏杆上,可扭头却望见,萧璧凌推门走了出来。
“二位既已将话带到,往后的事,也就不劳插手了。”萧璧凌眸光平静,有如止水,不掺杂任何多余的颜色。
“那倒是,”程若欢伸手在荀弋肩头一拍,嬉笑道,“这些事的确与你无关,要不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如今不该遇上的事,都已经遇上了,你当真认为,我就此离去,还能全身而退,平安无事?”荀弋微微蹙眉。
“多虑了,”一旁的萧璧凌展颜笑道,“夜罗刹重新现世之后,招惹过的人,可不止这几个,可直到今日,知晓此事的人也仍旧不多,想必,对方也并不打算让事态扩大,势必不会牵连无辜。”
“你能断定?”荀弋眉心微微一动。
“那是自然,”萧璧凌笑容依旧,却隐约露了锋芒,“比起这朝夕相对,莫非,阁下是认为,你比我了解此事,还要更多些?”他说出后头那些质疑的话时,眼底仿佛还有一丝戏谑。
“是吗?”荀弋眼中的萧璧凌,尚是当初在去往神农谷的途中,败在自己手上那般不中用的模样,听他如此说话,心下怒火顿生,当即便与他较起劲来,“我倒是想问问,萧兄能有如此把握,究竟是因为狂妄自大,还是已经目中无人?”
萧璧凌听罢,故作思索之状,煞有介事般思索片刻后,冲荀弋挑眉一笑,道:“二者皆有罢。”
“萧璧凌,”荀弋后退两步,点了点头道,“看来是你最近所经历的那些事,还没能让你长够记性?”
“抱歉,我一向忘性大。”萧璧凌对他这话,只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程若欢当然嗅得到周遭这越发浓重的火药味,正要上前拦阻,却见荀弋的刀已经出了鞘。
她早便看出这厮对沈茹薇的倾慕之意,如今被萧璧凌这般挑衅,要是不怒才叫人奇怪。
然而转念一想,这似乎又有些不对劲。她见萧璧凌的时候不多,但也看得出来,他骨子里是极其温厚的性子,不论荀弋是否怀有私心,如今为替沈茹薇传信也已负了伤,怎么都不该在这种时候恶言相向才是。
想到此处,程若欢心下顿时恍然。
再去看那二人,已然斗得不可开交。萧璧凌更是十足的挑衅做派,不正面应敌,尽寻机巧生事。眼中蔑视之态,分明不言而喻。
这是引火烧身,还是兵行险着?
程若欢也不知这二人各自深浅,却唯恐这场争斗伤了其中一人性命,加之萧璧凌旧患久治不愈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但凡稍有不慎,这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你们都给我住手!”程若欢想着萧璧凌挑衅生事的目标既已达成,便也无须再火上浇油,总之互为情敌,横竖都不可能塞进一间房里将就,分道扬镳也不过是时辰上的问题。于是飞身而上,试图阻止这场无谓的争斗。
奈何她还是晚了一步。
萧璧凌以极其巧妙的步法,刻意卖了个破绽给。
是以程若欢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盛怒之下的荀弋手中长刀没入萧璧凌又肋之下,再抽出时,已是鲜血淋漓。
然而这个时候,萧璧凌唇角却浮起了一个极难察觉的微笑,看得荀弋蓦地一愣。
“还不住手!”程若欢劈手夺下那刀,将正在发愣的荀弋拉开,扭头去看萧璧凌的伤势,却只见他一手捂着胸口,有些迟钝地背过身去,一步步走向客房方向。
荀弋终于意识到了些什么,好在他一贯冷漠,从未令心绪流于言表,便配合着这出苦肉计,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程若欢也终于想好了自己该唱的戏码。
“搞什么?”程若欢眸中腾起怒意,当下大步上前,将萧璧凌去路拦住,“就为逞口舌之快,把自己弄成这样?”
萧璧凌不答,只是抬手封上了伤口周围的穴道。
“又或者是,你不想令我们牵涉其中,所以才将他激走。”程若欢正色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总之人走了,我会负责带回来,你自己好自为之。”程若欢言罢,便推开身旁那扇窗,飞身朝已走远的荀弋追去。
“荀弋你给我站住!”程若欢一路疾步奔走,追上荀弋,在拉住他衣袖的一刻,有意压低嗓音冲他喝道,“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荀弋有些懊恼地甩开程若欢的手,一言不发向前走去。
程若欢则继续跟上他的脚步。
她武功不低,要辨别周遭气息,并非难事,等到确信周遭无人窃听之后,想了想,却仍是不敢放心,便大声冲他喝道:“你这人怎么搞的?吱一声不会吗?”
“是要再打一场吗?”荀弋不似她那般擅长做戏,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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