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女人,我也是女人,眼前的这个不管,偏想着一个连死活都不知道的。都说萧公子你风流多情,怎到了奴家面前,便这般不知情趣?”水云珠口中仍在娇嗔,却未觉萧璧凌脸色已越来越难看。
萧璧凌这脾气也当真不是一般好,到了这时,已然不再平稳的口气,也吐不出半个骂人的字眼来:“李夫人,我敬你是女人,这才诸多礼让,可你既有恃无恐,那便只好得罪了。”言罢,他立时倒转剑身,以剑鞘一端疾点她周身几处穴位。水云珠连闪避的当儿也没有,当下便觉浑身酸麻刺痛,整个人瘫软在地。
那后半句还未说完的话,也在这时顺嘴溜了出来:“真是好无趣的人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厮要是换成个男人,萧璧凌一定会当头一剑劈下去,让她好好去阎王殿里报个到。
这该死的礼法,守得还真不是时候。
他无暇听这女人多言,他见窗框下方有两个大小不同的脚印交叠,一旁还溅了些血迹,便即翻窗而出,查看外头情形。
这间客房就在一楼,窗外便是一片草丛,而那草丛前,则是一条河,粼粼波光无尽,延伸向林中深远而不知名的地方。
那片草丛之上有一大片被压过的痕迹,当中还有好几个脚印,以及凌乱的血迹。
萧璧凌看着这些,心立刻便悬了起来。
“人家说还不成嘛?”水云珠的声音从客房内传来,“天元堂何长老失踪,而此前又与你二人有所过节,加上这女人还将何长老的得意门生打成了残废,便请了幽冥谷中杀手,来找你们麻烦。”
天元堂?何百川?
萧璧凌只觉心剧烈一颤。
“真是不识好歹,”水云珠抬高了嗓音,道,“人家可是借口说我夫君死于你手,要独自找你报仇,这才脱出身去拦你,让你免于一死,你不知感激人家,还下此狠手。萧公子本该是怜香惜玉之人,怎偏偏对奴家便不受用呢?”
这女人除了浪费他的时间,还能说出些什么?
萧璧凌想是这么想,可话到了嘴边还是骂不出口。
他也只能继续观察起窗外的那些痕迹,从屋里跳出的人,似乎是有人曾负伤摔倒于此。
萧璧凌对青芜虽算不得十分了解,然而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他相信她一定比自己还要懂。
所以若只是对方受了伤,她应当没那个闲心去追才是。
萧璧凌想到此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就在他祈祷青芜平安无事的时候,却忽然看见草丛之中不知何物正泛着隐约的银光。
等他从带血的草丛里翻出那物,方看清是一支花果纹如意银簪。
萧璧凌将那支发簪拿在手里,回头对正踉跄着凑到了窗边的水云珠问道:“幽冥谷派了几人来?”
“加上我,一共三个。”水云珠白了他一眼,颇为不满道。
“看这脚印大小……你让两个男人去对付她?”萧璧凌难以置信道。
“凶什么凶啊,”水云珠撇撇嘴,“我呀,要不是说要一同来报了夫君的仇,今天看谁能来救你!”
“我不用你救,”萧璧凌话音渐冷,“李俊是你杀的,我未同你算这笔嫁祸的账,已是客气。”
“人家也不过……”水云珠神情十分委屈。
“少废话,那两人是谁?”萧璧凌怒极,话音低沉近乎咆哮,面色亦冷得可怕,凌厉到令水云珠几乎已不敢抬眼望他。
“他们一个,是谷主的左使傅云缙,另一个叫‘盘龙鬼手’厉空城,擅用毒蛇……嘿,你怎么还没说完就走呢!我的穴道你还没……”水云珠话到一半,却见他已循着地上血迹越走越远,一时便嚷了起来。
萧璧凌听她嚷嚷,却并不回头只是俯身拾起几枚石子,向后弹指激射而出。
习武数年,听声辨位对他而言也不算太难的事,那些石子自然是精准无比地点中了水云珠身上穴道,只可惜相距着实有些远,加之他因忧心青芜处境,并未用上多少内力,因此这穴道虽解,酸麻却还未能褪得干净,直气得水云珠在原地跳脚骂娘。
天元堂的人,分明便是冲着青芜来的。
否则不会明知连李俊都不是他的对手,还放心让水云珠独自一人前去找他“算账”。
显然那两个人深知水云珠的性子,此举也正是为了让她拖住自己。
也便是说,不论对方目的何在,横竖是已将何百川的事硬给算在了青芜一人头上。
这是哪门子的糊涂账?
可就在这种时候,不该出现的人却偏偏出现了。
“你看起来似乎很着急,”在萧璧凌寻了一夜未果,累得几乎瘫倒路旁时,耳边却传来了这样一句话,“可我若是你,会很为难的。”
萧璧凌听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然而回过头去,看清来人后,却是一愣:“玄澈?”
没错,站在眼前的人,的确是镜渊从前的尊主——玄澈。只是如今的他,褪去华服,只着一袭粗糙凌乱的麻布衣衫,若非眉眼间那戾气犹在,萧璧凌当真还不敢相信,这个傲慢至极的男人,又如何肯屈尊至这般田地。
“本座曾在白石山见过苏公子,他正急着要去助你。可本座想着许久不见,实在忍不住拦下他想叙叙旧,却哪里知道,你的安危在他眼里,竟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什么?”萧璧凌此刻神情,就差没把“莫名其妙”和“你有毛病”这几个字贴在这厮脸上。
苏易和他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自己的安危难道还会被他在意?
玄澈看起来虽不是什么好人,可也还算正经,在这编这么些故事又有何目的?
扰乱自己心神吗?
可这厮与他也同样毫无关联,是得有落魄到何种程度,才能寂寞到找他来东拉西扯这些有的没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萧璧凌懒得理他,当下转身就要走。岂知他玄澈身法近乎鬼魅,没等他抬起腿来,便已拦在他跟前,抬指疾点他周身几处大穴,直接拎起来丢在了一旁墙角下。
被这么一摔,萧璧凌顿时便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可他这会儿非但不能动弹,张口还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索性别过脸去,闭上双目,由着这厮乱放厥词。
“有意思,”玄澈那神情不知是笑是怒,但萧璧凌分明从中看到了嘲讽,“你竟分毫也看不出来么?”
看出什么?看出你是专门出来贻害四方的吗?
可这话他也只能想想,即便要说,也只能让对方看着口型猜。
万一被错认成了拍马屁的话,那可就不好玩了。
“事情很简单,你只需要做个选择。”玄澈说着,却故作忧愁般重重叹了口气。
萧璧凌这下是真的想骂人了,然而他对于骂粗话这一块,最大的词汇量也仅限于“畜生”这两个字。
这个词好像不大合适。
他也只能冷冷望了这位昔日的镜渊尊主一眼,以示自己绝不同流合污的决心。
“你是要救苏易,还是去找那个青芜?二者选其一,选完了,可就再也不能后悔了。”
萧璧凌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个人。
他觉得此人一定是个疯子。
即使苏易在白石山出现过,这厮打算拿什么证明人在他手里?一个已经易主的门派?还是一身破衣烂衫?
傻子都知道该选谁!
玄澈似乎这时才想起来他无法出声,旋即伸手解了他哑穴。
萧璧凌仍是诧异望了望他许久,方缓缓吐出几个字:“你真没疯?”
玄澈用十分古怪的眼神盯了他许久,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你要是不打算杀我,麻烦让个路行吗?”萧璧凌虽然很想揍他,但“量力而行”这句话,他还是懂的。
玄澈的笑越发止不住了。
他不紧不慢解了萧璧凌周身穴道,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起身,掸去衣摆尘土,轻笑一声,道:“那么,你已经选择好了?”
“多谢不杀之恩,我还赶着去寻人,有什么话改日再聊。”萧璧凌言罢,勉力支撑着疲惫的身躯,绕过玄澈走远,留他一人立于原地。
可惜他不曾看见,身后邪魅男子那不怒反喜的面容上,逐渐展开的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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