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周紫率领威风凛凛,大胜而归的大军归来,却见族人跪了一地,平日服侍巫灵的巫女诚惶诚恐说巫灵与小公主不见了,而符崇则是死了。
众人大惊失色,觋苍立即冲入帐内查看,却见符崇在床上平躺着,面无血色,没有了呼吸。
自那以后,这座营帐便再无人踏入。
直到那日,她夜半时偷偷回来此处,觋苍心中不安,寻来时果然瞧见那忘了处理的鞋子,正在她的皮靴旁,趁她未察觉时候将其带走,随后又在她询问时,用郇劜的死来转移注意力。
觋苍知道,彭姑也知道,符崇的死去对她而言是毁天灭地的打击,尤其是她刚受了鞭刑,从鬼门关逃回来。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刨开了那尸坑,将已在地下埋葬了几日的符崇又抱了回来。
她不可能知道符崇在那里,定然是有人告诉了她,抑或是引她去了那处。
显然,那人没安什么好心。
峣玉听完了觋苍的解释,却摇了摇头,说:“不会的,铁婆虽说他命数短,可也不至于如此年幼就应了验,再说铁婆还在他脚下沾了象征永恒生命的树叶,符崇说树叶何时落了他才会死,我忘了看那树叶还在不在,不行,我还得去见他。”
觋苍却眼色一沉,又反驳道:“你亲自将他带了回来,会没看见他的脚下什么都无?而且铁婆已死,无论什么神奇法术,救命的树叶,都已无用了,或许在合顶山时,他的生命已开始慢慢流失,所以才死的那么安然。符崇已死,这是铁铮铮的事情,原因并非是族主,也并非是你,而是他难逃宿命……不得不离去了。”
峣玉彻底陷入了迷惘和呆滞,嘴边不停嚅动说些什么,觋苍凑近细听,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伸手一探她的额头,果然高烧未退。
哎,她究竟要折磨自己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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峣玉还是来到了符崇的墓前,在彭姑的陪同下。
还是一个小小的土包,粗陋到连他的名字都无,峣玉从生长旺盛的绿草中寻了一株特殊的草苗插在最高处。
为何说这一株草苗特殊?是因为峣玉偶尔见到了这只生长了一半的叶子,它本该如其他,是完整的椭圆状,可是却独独少了半边,实在像极了符崇草草完结的人生。
峣玉记得符崇曾问她合顶山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他明明自山外来,却反倒什么都没看过,如今出来了,却又只见到了厮杀和血腥,便急匆匆葬了黄土。
他早知道要死,却到死都未告诉一个人。
峣玉对着那草苗磕头拜了拜,又将整个身子倚靠在上面,和土包下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湛空白云,清风习习,她享受着久违的安静,恨不得久久在这里陪着符崇。
可是她不能,彭姑已答应了帮夏齐光治理腿疾,即便时间不够,可是能恢复一分是一分,不能再耽搁了,她还得留心周紫的一举一动,以防措手不及。
约莫一个时辰后,峣玉站起来,拍去身上泥土,随着彭姑一道回去。
夜幕落下后,峣玉和彭姑再次来到关押夏齐光的地方。
这一回,夏齐光的模样比上一次更是糟糕,脸色甚差,眼睛也似乎枯朽了一般,若是再熬上几日,只怕他的身子要彻底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