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中似乎在慢慢展开一张巨大恢宏的卷轴,自己脚下便为这卷轴的中心,由此而出发,她又能去到何处?
陈镜驱赶着稳稳向前的牛车,回头一瞧她说:“好啊,本来元临地处东仁的东处,再往东走走,说不定有什么未曾见识过的新奇物呢。”
峣玉笑了一笑,海岸礁石,风浪和大海,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以前有人说过那同越的最西处有一座屹立海水中央的大佛,虽也许是那人蒙骗自己所说,可是若真是存在,那东处是否又有一尊女娲的塑像呢?
满世界的新奇等着自己一一看遍走遍,她将未来寄于天地间的宽广神秘,只不过是将一颗凡心留在此处。
但愿她能做到不念不忘。
峣玉在车上睡大觉时,陈镜亦然在奋力驱车,可是牛车比不得马车,前行速度始终过慢,他想找到村中的农户,看能否以牛易马,可是这近处压根看不到有村子的痕迹。
牛车还是那个牛车,只不过牛却累地不行了,迫于无奈峣玉只好同陈镜停歇下来,从那药材包中拿出了一些止饿的干粮,二人就着皮壶中的水吞了下去。
待牛恢复精力已是夜里,趁着夜间不会碰见人,二人又继续赶路。
即将要去的“天边”中出现了一缕白光,峣玉欣喜欲狂,可是牛车毫无预兆遇上了一匹精神抖擞吃草的神骏大马。
初晓之下,在一片荒死枯死的草地上,立着一间破破烂烂的五角凉亭,那凉亭中心的石头上正坐着一个男人,一个被金色光芒笼罩全身黑色的男子,一个似乎迎着朝阳而来的男子,可是峣玉清楚知道,他由朝阳反面而来,由自己身后的夜色而来。
金光璀璨,刺入了晨间尚未滑落的露珠,饱满和清透的珠子一瞬散去,那一个老者想捧起一片叶子尝尝,却是晚了一步。
她依旧坐在牛车所拉的车板上,只是忍不住想摸一摸那牛的尾巴,想为其打劲儿,可是那牛忽被抽了一鞭子,而后驮着重物奋蹄狂奔,不顾一切越过了旁边的马儿,那震动土地的声音和刨起的尘泥一时激起了马儿的异常,仰头愤愤嘶吼了一声,前蹄一下下在地上刨着。
那马儿果然是忠心认主,未追逐着疯狂的牛车而去。
峣玉此刻对这马也感恩戴德,毕竟放了自己自由。
牛发了狂一般奔跑,峣玉死死抓着车板生怕甩出去。阿镜亦然在极艰难掌控着方向,可是显然他那一鞭子太重,这头牛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峣玉终于手中无力,从车板上滑落了出去,落在地上之时,她听见了土地的震颤声,一阵紧过一阵。
陈镜察觉到她滚落下去后,正欲跳下马车,脑中却忽一怔,转过头瞧那落在后头,正瞧着自己却越来越远的峣玉,猛然回头,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又一下落,那少年眼中沁出了几颗泪。
他不能再容忍自己待在她身旁了。
要离去……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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