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一听东篱答应说出事实,便要立即灭口,若非林洵眼疾,一瞬用脚踢断了那利刃,只怕此刻东篱已成了一具凉尸了。
那婢女见计划败露,便忽吐血倒地,眼皮翻白,阻拦已是晚了一步。
这魏丞手下之人当真是训练有素,被抓着酷刑折磨了一日,依旧要隐忍至确定同伴未说出秘密,才会咬破口中的毒药而死,口风倒是紧,只是这一回却注定无法阻止秘密的泄露。
那有些惨不忍睹的尸体被侍卫抬了下去。
秦芳寻身子忽一激灵,立刻追问那躲过一劫的东篱道:“你是否口内也藏了毒药,快快吐出来!”
东篱却是淡淡笑了笑,启口道:“方才我欲咬破毒药自尽之时,遭到林护卫重重一掌,自然是吐得干净了,否则我怎还有命出现在这里,芳寻,不信你问林护卫我可有说谎?”
秦芳寻立即扭过头去,眼神迎上那骇人的面容,瞪着眼睛威胁他不准欺瞒。
林洵朝她慢慢点了点头,秦芳寻剧烈起伏的心终于安下心来,也令峣玉一瞬安下心来,只要不再活生生死人便罢,尤其是这流泻出温色的东篱,无论怎么瞧,此人的眼神实在不像一个邪恶心肠之人。
东篱笑了一笑,终于将那重重的铁链放在地上,包括自己乏累的双手,她肆无忌惮地歪坐地上,似乎农忙了一整日方荷锄而歇,满身泥尘。
她缓缓开口说话,原本清缈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黄风吹过的干涩。
“六年前,在朝任职的家父被人垢陷草菅人命,案子还未审判告结,便在狱中被害死了,母亲因受打击乱了心智,我无处求诉,只得靠不多的家财,与母亲在一间烂屋中东躲西藏,为了谋生,我凭借自小所学的云筝入了一间乌烟瘴气的乐馆教乐,勉强能得温饱,可是忽有一日回家,母亲失踪不见了,我四处寻找,碰见了一好心人,他说可以帮我找到母亲,前提是我要帮他去做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人,什么事,自然也不难猜。
我便听从指示在一威风少年骑马过街之时,狠狠摔倒在马脚下,成功入了秦府。那人要我教她的幼妹学琴,并陪之解闷玩闹,我听话照做,只是每隔半月将府中人的行踪汇报给好心人一遍。一两年过去了,不觉中摸清了府中所有人动向,那好心人却还是未寻见母亲,一日,我又悄悄去寻他,想着要不就算了,让别人找吧,不麻烦那好心人了,可是他却带我去见了母亲的遗体,已在水渠中发臭了,那溃烂的手中还死死抓着一个煞为眼熟的令牌,后来那好心人又帮我查得父亲草菅人命的诬案是一个暴虐的少年将军杀了平民所陷。
我便又留在了秦府,杀人报仇,通风报信,那假惺惺的将军一日日待我温和,我便更想杀他,可是要杀一个人便要想方设法接近他,即便是被发现了依旧死皮烂脸,因为我……别无选择。只要杀了他,我才能寻见心中的东篱一隅,可是终究失败了,我本要带着自己的秘密孤傲死去,却又偏偏在最后一刻心软了。
我的苦事诉完了,接下来该说说如何罪恶多端了。秦二公子的三次中毒皆为我下,秦二公子曾在野郊遇刺也是我将行程密告给那人,秦夫人有一日在门阶上摔伤了腿也是因我,秦大公子的珍藏书卷也是我偷走烧毁,阿寻养的那一只金雀也是被我迎着朝阳放飞,还有很多很多,我最想害的还有峣玉公子,可是秦二公子爱护甚严,未找到可乘之机,只是和那死掉的凝兰缝了数不清扯掉脑袋的玩偶,日日刀刺针扎,好不快活解气。”
她一抬头,“东篱还能说上三日三夜,如何,可还有兴趣听?”
她长长的话语终于说完,只见众人皆诧异在瞧自己,沉默不语,包括一直护她的秦芳寻,面目惊愕地盯着她,眼中溢满复杂之色。
此无言的安寂之中,有一人最先回神,是秦岂,他神色认真,徐徐说道:“你也许不信,六年前,只有一个丞相的恶子当街屠杀了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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