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太阳烈烈燃烧,晨间还生机蓬勃的院中花草失去了精气,枝叶悻悻向下耷拉着。此刻,那院中瘫软跪着的婢女凝兰却是面目煞白,浑然失色。
她身旁一道道长身而立的身影犹如值守地狱的阎官,那挥鞭之人面目凶冷,下手毫不留情,而身前问话之人虽语气淡淡,却更令她举得汗毛浑竖,明明将要被烈日晒化,却又由心生出巨大的恐惧来。
不过,庆幸的是她这条贱命并不怕死。
秦岂瞧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心思一转道:“既然你如此不怕死,便让你多活一刻罢。”
凝兰想到了什么,登时心上一沉。
秦岂声音高昂,似乎不止说给那婢女一人听,果然,西院骤然传来一声沉重的响声,似什么东西被砸断之声。
峣玉当即想到了一个可能,大呼一声“不好”,若那声音是断琴之声,便就意味着东篱姑娘要断筝自亡?
东篱那般钟爱她的云筝,平时皆为自己亲手所拿,只在寥寥情况下交予婢女,此刻舍得断琴,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峣玉心中慌乱,可是目光瞧便院中侍卫,皆无一人所动,再看秦岂,似是满不在乎,又似胜券在握,莫非他早有预料?
可是万一那东篱真死了怎么办?
院中侍卫无人异动之时,身旁的芳寻却如一支箭瞬息离弦而去,只不过刚至院口,便见那一身水绿色罗裙的昔日密友从外慢慢走了过来,而那额头上有着骇人长疤的林洵则是紧随在后。
而秦芳寻以为那背于身后的双手原来是被一根铁链紧缚,东篱款款走至她身旁,轻轻动了动唇,秦芳寻立即惊愣在了原地。
她说:“阿寻,骗你真是有趣,不过……我要死了。”
那张冰山一样清冷的面庞流出淡淡一抹笑意,而后又恢复了极致的冰冷。
这世上真有人无用屈打便轻易自招,竟是如此的……不费力。
东篱的双手被沉重的铁链锁着,可是脚步却十足轻盈,朝着院内施施然走来,最终在跪着的婢女身旁停了步子。
“东篱参见未来大王!”她抬头正色,声音依旧冰冷无情,只是出口的第一句话却令众人面目愕然。
她话中无半点彰显自己清白之意,反倒充满了挑拨意味,在此情境下,无疑是自寻死路。
那满身狼狈的婢女抬头茫然盯着眼前服侍许久的姑娘,又默默垂下了头。
峣玉走至秦岂身旁,面朝东篱问道:“心爱之琴,断了岂不可惜?”
东篱听言,冷眼一瞥,淡淡道:“我未死成,才是可惜,叫你等长眼之人,白白瞧一出免费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