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道出实情
诸事悉归平静,自此以后,承祥侯府 “不好惹” 的名声愈发彰于其外。往昔那太夫人手段强悍,行事果敢,令众人侧目。现今当家主母侯夫人承继风范,亦是雷厉风行,冷傲决然,全然不惧蜚短流长。果真是能踏入承祥侯府门庭的女子,皆非寻常之人,各个聪明睿智、霸气凌厉,令侯府在京城之中稳稳立住脚跟,声名远播。
自那场大病后,太夫人的身子便每况愈下,往昔的精气神儿似被抽走了大半,再不复从前的硬朗。可经苏长宁一事,她眼中却燃起了别样光亮。望向维萱时,满是激赏之意。维萱在那场风波里所展现出的决然、豁达之态,深深镌入太夫人的心田。
京城里那些寻常闺阁女子,稍有风声涉及声名,便如惊弓之鸟,只知一味躲避,生恐被人议论指点。表面装出温恭贤良之态,实则在内宅后庭的纷争暗斗里,手段层出不穷。
维萱却与之不同,她行事果决勇毅,毫无黏滞拖沓之嫌。更不被名声所累,太夫人瞧在眼里,深知这般外呈温婉、内怀坚毅之女子,才是真正堪当侯府脊梁的擎天玉柱。
闲暇之际,太夫人闲坐静思,愈发觉着孙儿罗赢委实独具慧眼。所择这媳妇,不单生得娇艳动人,惹人爱怜,更是睿智卓群、有胆有识。有她操持侯府一应事务不愁处置不善。太夫人自此只管安然颐养天年,每日在庭院之中悠然闲憩,盼着孙儿罗赢早日回府,阖家团圆,重沐侯府的赫赫荣光。
长乐宫中,秦德妃凤颜含怒,素手一挥,诸多瓷器散落一地。二公主赵钰瑾在侧,软语温言劝道:“母妃还望息怒,父皇今时方在盛怒之下,加上承祥侯老夫人辞色锋锐、气势凌人,父皇自是不得不给其几分颜面。皇兄能言善道,素日深得父皇恩宠,待过些时日,皇兄解了禁足,令其恭谨向父皇请罪便是了。母妃倘若气伤玉体,往后又有何人能庇佑女儿与皇兄呢?”
德妃美目瞧向女儿,微嗔道:“往昔让你嫁入承祥侯府,你满心抵触,如今可瞧明白了,侯府在你父皇心中是何等份量?不过临幸侯府一微贱妾室,竟令我儿封号遭褫。徜若彼时你嫁与罗赢,今朝何来这诸多繁难纷扰?”
赵钰瑾满脸委屈,蚊蚋般嗫嚅:“可那罗赢,女儿委实不喜,他于女儿亦无情意。”
德妃葱指轻点女儿眉心,叹道:“世间岂有诸事皆顺意、诸般美事尽揽怀中之理?你身为金枝玉叶,诞生之日起便尽享尊荣,却妄图期冀夫君貌比潘安、情专意坚,与你琴瑟和鸣。瑾儿啊,此乃话本中虚幻妄诞之言,你断不可轻信。人心叵测,情爱缥缈难凭,今朝他对你情深似海,恨不能为你揽月摘星,明朝便与你怒目相视、移情别处,那陆逸不正是前车之鉴?你今已然双十年华,莫要再执念于陈季昭了,他绝非你的良配,亦断无可能与你缔结鸳盟。你三皇兄与陈府嫌隙颇深,且多次开罪陈奎年,陈季昭又与誉亲王同赴沙场征战,两人关系匪浅,陈府早已被视为皇后一党,陈季昭避你尚恐不及,怎会娶你?”
赵钰瑾声若蚊蝇,却透着执拗:“女儿唯钟情陈季昭,他曾救女儿于危难。女儿既贵为公主,为何不能顺遂本心,择心爱之人共度此生?二皇兄生性宽厚,不论是他或是三皇兄登上高位,于我而言,殊无差别。此生女儿非他不嫁,母妃莫要再劝,他一日未成婚,女儿便候他一日,他若成婚,女儿便候他和离。”
“啪”,一记脆响,德妃扬手一巴掌掴在赵钰瑾脸颊上,怒叱道:“你身为公主,怎可这般自轻自贱?世间好男儿何止万千,为何独独执念于陈家那儿郎?近些年,边境烽火不熄,干戈扰攘,你若执意不成婚,倘若哪日惹恼你父皇,将你送去和亲,看你彼时向何人哭求。”
“和亲?” 二公主赵钰瑾轻声呢喃,杏眸之中满是惊惶之色。
“你皇姐赵璇清,嫡出长公主,尊贵无匹,不也被你父皇远嫁西域,只为换得边境安宁?她母舅可是敬国公,不照样无力庇护?这几年边境屡遭外邦寻衅,自云中一役后,国库已然空虚,倘若他日边境再起烽火,哪还有钱粮拨作军饷,用以抗敌御寇?若别无他法,便唯有和亲一途。往后若你父皇再为你甄选驸马,万万不可推拒,否则真到和亲那日,便是母妃与你外祖父,亦是回天乏术。” 德妃言辞谆谆,意切情真。
二公主赵钰瑾不语,只掩面哭泣。
外间大雪纷纷,簌簌而落。而陈府磬安院内却暖意四溢,满是祥和温馨之态,将那室外的苦寒全然隔绝。
磬安院正厅内摆放着紫檀木屏风,其上花鸟鱼虫栩栩如生,似要破屏而出。厅内铺就着厚实的地毯,色泽艳丽,触感绵软,脚踩上去暖意顿生。四周墙壁挂着几幅名人字画,笔锋刚劲或是婉转,为这室内增添了几分文雅书卷之气。中央摆放着一张乌木八仙桌,油光锃亮,桌上整齐陈列着一套汝窑茶具,温润的色泽在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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