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黎坊,城偏区某处不起眼的破败小宅,地下——
伴着那极其沉闷的声音,通往地下的厚重铁门被拉开。
一仆人模样的人几步并作一步,沿着下行的阶梯飞速小跑着,最终停在了那地下室的正中大门之前。
“禀郡主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何人?”
“听声音,似是宫大人……”
“是宫荆吗?那好,让他进来。”
唐璃将桌台上排得甚是混乱的纸张收拾妥当,随即向后靠去,抻了一个颇为圆满的懒腰。
郡主不愧是郡主,那流淌于血脉中的皇室气息,使得她连打呵欠的慵柔姿态都是这般玲珑剔透。
“是!”
片刻之后,阶梯上便再传鞋履的踢踏声,只是这次,声音明显较先前缓了许多。
“郡主大人,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呀?”一着青绿色袍子,外打褐色短结的男子,面着笑意,身轻步正地踏入了房间。
他的皮肤有些白得发惨,面容也较常人俊朗一些,若不是任务加身,兴许也不会着这一身影响气质的贫民服饰。
“事情虽然大抵结束,但有些收尾工作,不得不做的更加严谨一些。”
女子象征性地回头一笑,以表礼貌:
“随便坐吧,听小十三说你有要事相报,夜色已深,你我皆不必在这些客套话上浪费时间。”
“嗯,北部来报,军备兵马都已准备妥当,大军随时可以南下,且就在前日,霍大人还派遣了几人潜伏于城内,调查地下粮库的位置,伺机摧毁以配合我们的行动,也就是说,厢黎坊一战的时日,由您定夺。”
“嗯……为万无一失,攻城之日,便设在五日之后吧,毕竟还要给那些调查地下粮库的人些许时间,我们虽未潜心着手此事,但前前后后也在此事上分心徘徊十余日之久,霍总兵所派之人纵使有再大能力,想必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此事,宫荆,你觉得呢?”
宫荆面露微笑,轻缓地点头道:
“好,五日,恰好。”
“对了,那几人的来历,你可清楚?”
“郡主大人所言,是哪些人?”
“还能是谁呦?”唐璃双臂往那木椅上一搭,整个身子往下滑了一大截:“要我说,一般人可接不了这种任务,所以霍总兵派来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额……”宫荆汗颜,顿道:“他们此行似乎只有三人,为首的是二阶小官右殿唤图卫,左右二人皆是其护卫,当然,在下只是有所听闻,不知是否属实,毕竟一个唤图卫,当真能够揽下如此艰巨的要务……呵……”
“右殿唤图卫,我有点印象,叫‘胃疼’什么什么来着,好像是冥霄手底下的人。”
“若是冥霄大人的差人,接任此事,倒也算是合理些了。”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只此一事。”
“那既然没事,你就快去休息吧。”唐璃接连打着呵欠,即便是面向无人,她仍下意识地遮着嘴巴:“今天一直处理这些繁冗复杂的尾事,身子有些吃不消,现在,多多少少有些困乏。”
“好,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
待宫荆退步至门楣前,唐璃方才想起一些事情,不过现在做,也为时不晚。
她捻墨提笔,在那张方方正正地信纸上写下了几字——五日之后,正南门,攻。
作罢,她依依不舍地脱离了木椅的怀抱,走至宫荆身前,将信递了过去。
“险是忘了这一茬,宫荆,就麻烦你将这信捎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