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一直热闹到子时之后,放过鞭炮,吃过饺子,才算结束。
麻家的马车上,麻欣娘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靠在阎修贤的怀里叽叽喳喳地说着她在宴会上的见闻:“施贞娘跟詹将军的婚事八成能成,江老夫人特别喜欢她,走到哪里都带着她,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这个意思呢。她从小就骄傲的跟只花孔雀一样,令人生厌,不过谁让她命好呢,有个后爹。”
她絮絮叨叨说了半路,一直没有听到丈夫捧哏,不由地抬起头,嘟着嘴撒娇道:“你怎么这样?我跟你说话呢。”
“啊?”阎修贤低头,“你说什么?”
麻欣娘哼了一声,“跟你说这么多,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啊?太过分了!”
“抱歉。”阎修贤抱紧她,“刚才,詹将军突然提起了母亲,还说要让我陪他回京述职。”
“啊?!”麻欣娘猛地从阎修贤怀里坐起来,紧张地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当时我都懵了,还是岳父大人帮我解了围,说我们会抽空回去一趟。”
“呼!”麻欣娘吐出一口气,又软软地靠在阎修贤怀里,“他大概就随口一说,等忙起来,谁还记得这些琐事?”
“欣娘,我心里有些不安稳。”阎修贤眉头紧蹙,“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能有什么事?”麻欣娘不以为意,“要不,我还是抽空回去一趟吧。”
“回去做什么?”麻欣娘猛地坐直身子,死死地瞪着他,“你要回去找她吗?”
“当然不是。”阎修贤急忙否认,“我就想回去看看娘她老人家怎么样了,我一走就是十年,实在想念的紧。”这十年来,并不是心安理得地尊享荣华富贵的,一想到自己山珍海味吃着、绫罗绸缎穿着,而母亲只能吃糠咽菜、布衣荆钗的时候,就心口疼得无法呼吸。可麻飞儿怕他再招惹苏芩,死活不肯让他回京,若单单将母亲接来,势必会暴露自己做的龌龊事,苏家定不会轻易饶了他。所以,顾虑来,顾虑去,最后就是什么也不做,不给家里送信,不给家里寄钱,假装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以此掩耳盗铃,欺骗世人,欺骗自己。
他知道苏芩的为人,肯定不会为难母亲的,所以才能心安理得地刻意遗忘此事,谁也不提。
麻欣娘依旧不肯:“你不是说那个谁会照顾好你娘的吗?那你担心什么?哪儿都不许去!况且,爹爹身子大不如前,以后咱家就靠你顶门立户了,你这一走就是一年,谁知道再回来还有没有你的位置?”
“可是,总不能就这么一直不管吧?”
麻欣娘眼睛转了转,说:“这简单,我给京中的朋友写封信,让她派人去偷偷看一眼,要是好好的你就不用操心,要是不太好,就让我朋友给点钱给请个好大夫不就行了?你有不是大夫,就算回去了能怎样?”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控诉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谁呢?想方设法要回去?我告诉你,你休想!”
“不回不回。”阎修贤抱紧她,调笑道:“都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醋劲儿还这么大?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记得要写信啊,毕竟我娘含辛茹苦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能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