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撇过头,问道:“冒昧地问一下,你家是不是比较苦难?”
“是啊。”苏芩叹息一声:“我有个丈夫,十年前来雁云城当兵,说是一年三年的就能回家,可这一走就是八年,杳无音讯,我婆婆非要千里寻子,我就带着她来了,来了之后找到军营,让人一查,查无此人,这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我婆婆不甘心,非要留下来继续找儿子不可,我们就住下来了。”
詹天谕微微蹙眉:“不可能,凡是应征入伍的,都会上花名册,没道理查无此人。”
“他是我亲自送走的,肯定入伍了,但是为何他不在花名册上,就不是我能查到的了。”这种情况,要么是死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要么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管阎四贵是自己故意消失,还是被迫消失,找回来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他叫什么?”
“阎四贵,京城人士。”
詹天谕微微诧异:“你也是京城人士?”
“怎么?不像?”苏芩拉下口罩,微微侧头让詹天谕看清楚自己的脸:“我也曾是官家千金好吧,你看看我的这张脸,能看出些许京城人士的气质吧?都怪雁云城的风沙太大了!”
詹天谕不自在地微微往后撤,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苏芩的脸上,红扑扑的脸蛋,有些干裂的唇瓣,的确比普通妇人好看许多,最好看的当属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清澈、灵动,仿佛是豆蔻少女的眼睛,与她对视一眼,仿佛就会被她闪耀的眼神吸入进去,忍不住想进一步了解她。
“只有你们二人?”詹天谕说:“京城离此地有千里之遥,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主要是搭顺风车。”苏芩回忆起原身一路上的艰辛,不由地叹了口气:“我们走一路,搭了一路的顺风车,一路上不知道换了多少辆车才到了这里,我们用了一年时间呢。”
詹天谕抽了一口凉气,“这么久?”
“可不是!我婆母身体不好,生病了就得停下来给她治病,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天,要么就是找不到顺路的车,就只能等,等有了顺路的车再启程。走走停停,就花了一年的时间,把我的钱花了个一干二净。”路上的时间就是这么耽搁的。两个姐姐一人就给了二百两的盘缠,最后愣是没剩下几文钱。
“难为你们了。”詹天谕说:“我在军中有些门路,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那感情好!”苏芩高兴地说:“马我就不要了,你帮我打听阎四贵的下落吧,是死是活,总得给个信啊。”
“是死又如何?是活又如何?”
苏芩想了想说,“死了的话,军中就该给我们抚恤金,我帮他赡养老母,她愿意留下就留下,愿意回京城我就带她回京城,总之伺候她到老。要是活着的话,我要好好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杳无音讯?我倒也罢了,难道他连母亲都扔到一边不要了?”她冷眉冷眼:“然后再要一份切结书,从此跟他一刀两断!”
嗯?
詹天谕不由地诧异,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怎么不是夫妻分离多年后喜相逢?反而要和离?
苏芩轻笑一声:“他是不是薛平贵我不知道,但我不是王宝钏,再深厚的夫妻感情,被他消失十年磨光了,在他将我们婆媳扔下的那一刻,我们夫妻就恩断义绝了。”
“要是他真如薛平贵一样变得位高权重,你就这么和离了,岂不是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