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梁凤芜把高了嗓门,对林楚楚的话不置可否,“他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在指责了。”
林楚楚也不想,她起身更多的是生气。
明明彼此心里都对此,偏偏一个是木头也一个是哑巴。
她看向一身龙袍威仪煊赫的兄长,突然开口道:“大哥,若是当初赵大哥,在进宫之前真的以梁毓的事情跟你求娶姐姐。”
“你会答应吗?”
梁凤芜一愣,瘪瘪嘴半天不说话,“我的妹妹怎能许配个不能人道的太监……”他停顿了下又觉得自己太过无情,毕竟梁致心里也有过赵安生的。
梁凤芜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赵安生,咧嘴笑笑,“要是致儿实在愿意也不是不行……”
大昭皇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带着翅膀一样地飞了出去。
城中军民上下一心拧成一股绳,山河掉落的大昭还是第一次拥有这样的凝聚力。
所有的统治权移交到皇帝手中。
上一次西北大军,以他中毒父亲梁鸿晟遇袭败北匈奴,几乎是日日夜里都在磨光的刀尖等的就是这一次。
他下令派三万名官兵,分别看守住京城九门二里地的地方,不让任何送粮食补给的老百姓进城,截断了匈奴兵吃用的渠道。
两方兵马在城楼下上下对峙,梁凤芜经常会跟几个大将一起,骑着马沿着京城外的城池遛弯。
一把重达百斤的玄铁大弓,一会一箭射向城楼上的匈奴士兵,皇帝的箭法几乎是例无虚发。
一箭就是一条人命。
偏生匈奴的弓箭射程达不到那么远,只能提心吊胆眼看着自己丧命。
战场上的人,为了胜利什么办法都想,无所不出其右,他们转了不过三天,射杀了梁凤芜和阎永铮几人射杀了将近二百个人以后。
把一直被人遗忘的老祸害梁鸿乾给推了出来。
他现在还哪里有半点曾经九五之尊的样子,头发蓬乱颧骨吓人地吐出来,两股战战地站在城楼上,任由匈奴的尖刀架在自己肩膀上。
“凤芜!”
“凤芜啊!”梁鸿乾一开口就跟讹人钱财一个调调,上气不接下气跟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了一样,“凤芜我侄儿!你快来把叔父接回去吧,叔父受不住不了,皇位给你……什么都给你!”
“叔父小时候还抱过你呢,凤芜你可别忘了啊!”
“把叔父接回去吧!”
“叔父求你了!叔父求你了!”
梁鸿乾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虽是嗓子跟断线似的抖动,声音还不小呢。
到底是沾着血缘,梁凤芜心里不难过是假的,儿时那些温馨场面一贞贞划过去,他很搓了一把脸,“他应该是吃饱饭来的,嗓门还挺大。”
原本觑着他面容的几个将官,听了这话差不点没笑出声来。
为帝者当以天下为先,以万民为己任,梁凤芜眸子着城墙上的老人很久,不曾言语,他们本是大昭最好的皇家亲情。
到了今日却落得如此地步。
玄铁弓被缓慢举起来,箭簇瞄准他叔父的头颅上。
梁鸿乾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见到梁凤芜架弓的那一刻,哭将出来,哀婉可怜,“凤芜啊!凤芜啊!是朕对不起大昭江山,对不起列祖列宗!”
他泪流满面,好似从前摆在那里的事实,现在才去承认,“对不起鸿晟,还有侄儿你啊!”
瘦弱的身躯也不知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力量,他挣脱匈奴兵的束缚,铆足了劲想城门边上砸过去。
与此同时,梁凤芜的玄铁弓被人压下来,胯下骏马离弦一般飞将出去,仅次于皇帝的弓箭眨眼间架在肩膀。
马蹄声中。
梁凤芜大喝一声:“叔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银光与阎永铮的骏马同一时间射出去,在梁鸿乾坠落的瞬间一箭贯胸,。
闪电一般的一人一骑,在匈奴兵没反应过来要搭弓射箭的时候,飞快地接下急速坠落的梁鸿乾。
“射箭!”
“掩护!”
两道雷利的声响同时响起,骏马被阎永铮抽出血痕,他不顾一切地冲向自己人的方向。
送人下九泉的箭矢跟长了眼睛一样,被火铳压制的同时全部避开阎永铮。
拦截回梁鸿乾不过,十几秒的功夫,他回到自己这方之后,傅成英极其挑衅地朝着京城匈奴兵的方向,打了好几个下流的口哨。
梁鸿乾的遗体面色灰败的不成样子,与记忆里那个儒雅翩翩的人相差太多。
即便江南朝廷的圣旨,说先皇早已驾崩,匈奴那边只是一个赝品,但所有的朝廷要员面前人的身份却是心知肚明。
梁鸿乾被换上了明黄色的衣裳,尸体停在安定城的府衙当中。
梁凤芜走到近前,用帕子擦了他嘴边溢出来的血迹,“很小声地说,叔父,我这个皇帝当的要比你强太多了。”
“你下去以后可以跟列祖列宗将,大昭的土地马上就要被我收回,至于他们怎么惩罚你,那也是你过错太大应得的。”
最后他把人抱起,放在临时在城里寿材铺弄来的一口薄棺里,棺材盖子合上的那一刻,他贴着梁鸿乾的耳边道:“放心去吧,堂兄没有死他还活着。”
梁凤芜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林楚楚他们也跟着磕了三个响头,以送这位名震青史的废物皇帝。
一代皇帝的祭礼操办的十分简单,傍晚的时候,梁凤芜站在廊下看着连片火云,像极了幼时大伯抱着他出宫纵马的那天。
“永铮……”梁凤芜道:“你为什么阻拦我动手。”
阎永铮站在他的身侧,是他永远忠诚的卫士,“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杀伐先帝之事必然不能让你的刀尖见血,给日后的史书后人留下一丝诟病你的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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