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愣了半晌,片刻后才缓缓说道:“你都不知道他真正的心思如何,怎么就敢断言这会是对他最好的结局?我想你还是应该去见他一面,至少先弄清楚他的心意到底如何。”
李汐颜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叹道:“我哪里是对慕荀失去了信心啊!我是对我自己失去了信心…”顿了顿,又道:“他将来是要继承庞大家业的,而我并不是适合他的那个人。在这一点上,他外公说的不错。”
徐澈赫然站起身来,沉眉怒目望向李汐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然而嘴唇翕合数次,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坐了回去,只是恨恨说道:“我也不知道该叫你大傻瓜呢,还是称赞你伟大。”
李汐颜惨然一笑,说道:“就叫我庸人吧,也只有庸人才会自寻烦恼…”
徐澈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再劝你已然无用。我此来姑苏的目的确是要见一见他,等见到他之后,你又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呢?”
李汐颜道:“你不必提起我,想来他外公也不会主动提及,你就看一看那位姑娘怎么样,他待她又如何,如此也就足够了。”
徐澈缓缓点头,又问道:“那咱们怎么联系?”
李汐颜道:“我住在城东‘暮归’客栈的天字二号房,你但有消息,便来客栈里寻我。”
徐澈点头应下,可紧接着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神色忽然变得急切起来,忙问道:“你是从昆明出发?”
李汐颜道:“不错。哦,你可是想问你爹爹的近况如何?”
徐澈连连点头,疾声问道:“他可还安好?陈皑和陈母呢?”
李汐颜叹了口气,说道:“你爹爹已经过世了,后事是由慕家仆人操办的,你…节哀顺变吧。”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徐澈双腿一软,几乎是跌坐到了椅子上,神情呆滞,半晌无言。
在这期间,李汐颜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却见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说是悲伤,又不太像悲伤;若说不悲伤,又满含痛苦。
一时间,她也有些猜不定徐澈此刻的神情表现究竟是心伤难过的表现呢,还是难以接受这个消息而失了心神。
但李汐颜却不知道,其实就连徐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他只要一动念回忆起父亲,就会立马出现千头万绪涌上心尖,瞬间将父亲的所有记忆给冲淡带走,到得最后,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了悲伤,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取代了这种悲伤,却也说不清楚,整个人莫名有些浑噩起来。
突然间,他猛然抬起头来望向李汐颜,并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古怪笑容。
李汐颜被徐澈的这个举动吓得抖了一个激灵,幸得她平素定力不差,才不至跳站起来,心中只道徐澈是心伤过度而魔怔了,便劝道:“这世间有生便有死,你也别太过伤心,再说似你爹那般瘫痪在床,死亡对于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徐澈摇着头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我先走了,有消息再来寻你。”等离开桌旁时,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补充道,“我没钱,这顿茶钱你来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