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故乡都是天上的风,天上的云,和那夜晚的月亮,无论你走到哪里,他们都跟着,你一挥手,就可以感触,你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们像一面反射镜,照着赤子心。
③
给奶奶看的期倒是很近,四叔父也很痛快,年底的时候就把碑拼好装好,大金色的望山,很富贵气。大伯父和二伯父看得眼热,过完年也给大奶奶弄了一套碑匾,看在正月十六,过完十五就可以动土。
大奶奶的坟茔就紧挨着奶奶的坟茔,她已经在这儿躺了五十多年了,去年院子里几家凑钱从马路上结了条分支下来,所以现在奶奶的坟右侧的阴沟狭窄,看起来很拥挤。
立碑这天,空中下起小雨,我缩在屋子里,一眼都没出去看,但据爹说,围着的人不少,大伯父,二伯父与靖哥,四叔与幺叔,陈真宇也去凑了个热闹,帮忙抬了一把碑板。老爹那天其实准备躲场的,原本常老有约他一起去捡垃圾,当天有政府领导下来检查,所以他跟我合计,让我替他一替,估计他的活计是和砂浆,我也就答应了他。但头晚上他去四叔父家喝酒,跟大家一讲,便遭一顿捧头大喝,回来又畏缩缩地跟我讲,明天走不脱啦!还得去挑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要说这五兄弟呢,还是要数我爹老实,我拉开帘子露出一条缝,看到弓行而上的马路面,高悬的外马路牙子挡住了施工的地点,我只看到老爹挑着一双担子时不时地抛头露面,还有他们在现场的交谈。
老爹担完最后一桶砂浆之后,把皮桶放回四叔家的猪圈楼板上,这时候众人也嚷嚷着过来,我看到二伯父扛着钢钎踩着筒靴鞋先行冒头,我就赶紧拉起帘子闪开了。
一分钟后,隔壁轰地一声,我以为是山城发生了地震,吓了一跳,瞥了瞥自己的房屋完好无损,便出去看外表面,也无恙。几位叔伯正从我家那猪圈旁路过,有的在前,有的在中间,有的回首观望,有的已经看够。我也跑过去瞧了一眼,其实我家那猪圈早就拆掉了,现在只剩几堵墙和平架的水泥板,有什么看头呢?而且我有时也会把它当做垃圾场来用,什么脏水、污水都往里泼,塑料垃圾也堆在里面燃烧。配合底下天然发酵的野水,靠近的人都有统一的直观感受——那就是臭不可闻。
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四墙中间的间壁倒了,露出新的接痕。我觉得挺奇怪,它早不倒晚不倒,倒得挺是时候,我扫了扫几位叔伯无辜的表情,只有二伯父捏着钢钎下坡去了,头也不回,背影决绝。那时候,我爹也刚好从下返上,他其实也听到响动了,看着擦肩而过的二哥,刚劳作完的两兄弟没有搭一句话。
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将近六十的人,路过一座已经废弃的猪圈,突然眼见心烦,意念涌动,手中钢钎出手,掀翻一面残垣。我的心里当时就起了一道过不去的坎,觉得二伯父的做法有些欺人太甚——猪圈如您所愿,已经拆了,但现在您跟一道间壁过不去,我真是想不明白了!不是生活不如意便是脑子不正常。我想我爹心里原本是不动声色的静湖也被扔进去的石头溅起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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