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你爹,还有你娘一起把你送来的啊!”
这可到了我的知识盲区了,我只记的自己是被赵亚男那妮子开车怼了,她有没有料理我的后事我不清楚,可我印象里,她不是一个护士。“小当子”——除了她,谁还这么叫我呢?肇事司机已经逃逸?乔装打扮成性感护士?
“哎!”我正准备叫她问清楚,这个时候陈一念从后食堂端了一大碗温白开过来,她就搁到桌子上,她说:“我已经给你爹娘通过电话了,他们马上就打车过来。”
我将那本日历丢在碗旁,端起海碗就痛饮,心满意足之后,我放下碗对陈一念讲:“老妹儿啊,再给哥盛一碗吧!”然后才想起看日期来,可是只打量了一眼,我就矜持不住了——2017年7月7日?!月份对,号数对,可是年份却回到了三年之前。
“喂!等等!”那个女护士已经到了走廊上了,听到病人的呼喊便折了回来,我端直盯着她那张熟悉得让我怀疑人生的脸。
她扭了一下脖子,保持着职业微笑:“犯病了?当当,请吩咐。”
“你是赵亚男——吗?”
“免赵姓楚。”
“还是男人的男?”
“楠木的楠!”
“唔……那么,医院里有轮椅吗?借我一用。”
“干嘛呢?没有,你可不能出去!”
“我想光合作用了。”
②
在我的坚持之下,家里人在下午来后三刻钟把我接了回去,小村一切都一样,竹林里风荡荡。
门前的三棵果树都还在,两棵在竹篱笆里面,是柑子树,另一棵在篱笆外,过沟了,还是柑子树,长得最粗壮,树桠尖尖上立着个扶桑鹊,我嫌它不怀好意叫得聒噪,示意陈一念把墙边的一块称手的石头递给我,陈一念看穿我的小心思,一边把石头拾给我一边又说:“你伤它做啥子嘛?”
我把石头“砰”的一声往那鹊儿栽去,偏了老远,便没有打中,它朝我这方向观望观望,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就觉得算了。
柑子树下凉风习习,穿过衣袖,撞到篱笆上去,篱笆上的一整排苦瓜藤子和叶子漫漫荡漾,有两只大苦瓜挂在空处,倚篱而睡,长得怪可爱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住的还是撮箕口砖木混建房子,能大伯一家子早已经搬到横路上,红脸大伯那边已经拆了,正在浇筑水泥基础,我们这边则暂时保留,两面板壁各自挂了根长长的金竹做晾衣杆,上面晾了花花绿绿的衣裳,我仔细看了看,已经没有我的了。
一进门,脚都不听使唤,那架老旧的碗柜便挡在我的眼前,纱窗已经被猫儿挠了两条大口子,竟然用绝缘胶布缠贴,像两处极为不搭的补丁,这倒像是某人的作风。屋里,那台多年前的双锅灶略显颓废,不过还没脱落的瓷砖倒是擦得挺亮。头顶上是盖的两张凉席,经年积累的老尘使得席子沉重地下坠,像是常年喝啤酒的肚子,角落里的蛛网也兜了几条扬尘吊吊,那颗本该很是亮丽的灯泡,此刻已经被熏得像烤焦的凤梨,而那段电线则像是外婆家挂在阳台上的腊肠。
“陈当吗?是不是当当回来了啊?”那一声年迈而嘶哑的呼唤在身后响起,似乎已经在黑暗中摸索了有几许。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我甚至知道他经常坐的位置——就在进门右手墙边,一把靠背上的木栓已经掉光的椅子长年陪着他,每一天他都会习惯性地打盹,有好几次在睡梦中晕厥,直接跌倒地上,然后是给疼醒的,我回家就看到他鬓角的血迹。还有一次,有个下乡给中老年推销保健品的货郎来到撮箕口房子,见咱家的门开着,就闯了进来,折身看到我老爷那一刻,他是被吓得倒退回去的。这事儿,张三伯娘给我讲过。
可仍然出乎我的意料,当我一个瞬步扭身过来,我比那个推销员还要惊喜:“老爷!!!”
“哎!”老爷兴奋地答道,“是陈当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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