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为桃林披上鎏金薄纱,炊烟如游龙般缠绕着飞檐,将新筑的竹楼氤氲成朦胧的剪影。姚天胜率领的飞云派与黄清远带领的无极宗,在机关傀儡织就的铜墙铁壁间安营扎寨。
那些手持青铜锄铲的木俑日夜巡逻,藤蔓缠绕的身躯在月光下流转着幽蓝符文,宛如忠诚的卫士,将外界的喧嚣与危机隔绝在外。
姚家院落里,银铃声混着孩童的笑闹声此起彼伏。姚粽玉和姚粽玉挥舞着缀满桃花纹的木剑,剑光划出的弧线像跃动的粉色流星。
十岁的兄妹俩鼻尖沁着薄汗,稚嫩的脸庞涨得通红,时而因招式失误撞作一团,又立刻笑着分开,继续摆出架势。
姚天胜负手而立,玄色长袍上的云纹随动作若隐若现,他望着孩子的目光如同春日暖阳,偶尔屈指弹出一道念力,将歪斜的剑招拨正,那动作轻柔得像是拂去花瓣上的晨露。
柳梦蝶倚坐在雕花石凳上,鬓边桃花簪随着笑意轻颤。她望着丈夫与孩子,眼中泛起一层晶莹的光,二十年前在战火中失去家园的恐惧、五年前诞下双子时的虚弱,此刻都化作嘴角的温柔弧度。这片被桃花浸润的安宁,是她用半生颠沛换来的珍宝,连呼吸间都满是甜蜜的眩晕。
就在这蜜糖般浓稠的温馨里,一道青影穿过飘落的花雨。莫小携的衣襟还沾着桃花仙人洞府的星辉,腰间挂着的酒葫芦残留着命力源核的醇香,每走一步,靴底碾碎的花瓣就溅起细碎荧光。
姚天胜抬眼望见义子紧蹙的眉峰,心中警铃骤响——那是他在圣界战场见过的神情,如同暴雨前低垂的乌云,藏着即将席卷天地的风暴。
“继续练剑,莫要分神。”姚天胜朝儿女温和叮嘱,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劲风,将满地花瓣卷成漩涡。他与莫小携并肩踏上溪边小径,脚下的桃花溪突然泛起涟漪,溪底沉睡的符文如同被惊醒的游鱼,倏然亮起幽蓝光芒。
莫小携望着溪水倒映的两张面容,年长的鬓角已染霜雪,年轻的眸中跳动着炽热火焰。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裹着桃花香沁入肺腑,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焦虑。那些在返程路上反复思量的难题,此刻化作沉甸甸的石块,坠在舌尖难以启齿。
“桃花仙人的机关术可还称意?”姚天胜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如古钟。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指尖念力微动,花瓣竟在空中化作展翅的灵蝶,这随意展露的仙术,却让莫小携更加意识到肩上的分量。
“义父请看。”莫小携掌心亮起微光,三十架机关造物的虚影自混沌神国浮现。仿飞云塔的青铜塔身流转着星辰般的符文,飞翼虎的晶鳞折射出彩虹,每一道纹路都在诉说着桃花仙人的鬼斧神工。
可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这些机关堪称神器,但圣界的眼线不会坐视不理,虚幽之主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宇龙界上空。”
姚天胜的瞳孔骤然收缩,方才逗弄灵蝶的悠然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战场上磨砺出的锐利锋芒。他望着溪水中翻涌的符文,那些由桃花仙术凝成的密码仿佛化作了敌人的阵型图。“你组建的天云军与黑云军......”
“成了一盘死局。”莫小携苦笑打断,弯腰拾起溪边的鹅卵石,用力掷向水面。石子激起的涟漪扩散开来,惊散了溪底的符文。“螃蟹大强他们训练得再刻苦,也抵不过黑云军里的暗箭。前日海蛇大壮巡逻时,竟有人在他食物里下了蚀骨散。”
暮色不知何时浓重起来,姚天胜的面容隐没在阴影中,唯有双眼亮如寒星。他伸手按住莫小携颤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热度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莫小携猛地抬头,义父眼中燃烧的斗志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的枷锁。那些在小世界塔里与魔头对峙的夜晚、在宇龙界与邪魂兽厮杀的黎明,突然都有了清晰的方向。
他握紧拳头,念力在掌心凝聚成细小的雷球,噼啪作响。“我明白了,义父。是时候让某些人知道,背叛者的下场,比虚幽之地的深渊更可怕。”
溪风突然转急,漫天桃花如红色的风暴席卷而来。姚天胜与莫小携的身影在花雨中若隐若现,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远处传来姚粽玉兄妹练剑的吆喝声,清脆的童音穿透暮色,为这场暗流涌动的对话添上一抹温暖的底色。在这片被桃花守护的土地上,两代人已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暮色四合,桃花溪的粼粼波光突然被一抹诡异紫芒浸染。莫小携垂眸凝视腰间竹筒。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像是从记忆深处的深渊传来:“义父可还记得,二十年前魔界狂魔天的统治?那场席卷魔界的囫囵吞枣大战看似以他陨落告终,可野火燎原,总有残根蛰伏在黑暗深处,伺机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