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二月十九日。星期三。下午。马经夫正在给车队和仓库的管理人员开会时赵凯打来电话。由于这种场合不方便说话,因此马经夫告诉赵凯过一会儿再打进来就挂断了电话。赵凯费了好大劲儿才打进去这个电话,没想到马经夫不容分说就挂断电话气得没再打过来。下班后马经夫因为生气就没按计划到赵凯那儿去,他临时改变主意到于婷那里去看女儿。
刚准备出门的于婷见说是要去外地办事儿的马经夫突然间回来有些手忙脚『乱』,又是脱鞋又是沏水。于婷忙乎完了把女儿马娜抱到马经夫睡觉这屋的床~上,尔后跑到厨房和保姆一起张罗着要多做几个马经夫喜欢的菜。
马经夫看到才几个月大的女儿笑得那么甜,心里的不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坐在床边用拨浪鼓哄女儿玩着。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马经夫伸手拿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话筒里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在龙达歌厅呢!你什么时候过来?”
“快放下!我老公在家呢!”于婷拿着客厅里的电话声音颤抖地催促对方马上挂断电话。
一瞬间,马经夫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遇到这种事儿,可事实毕竟是事实,无论它有多么残酷也不得不去面对。不可思议这四个字掠过脑海后马经夫反而平静下来,他语气冷漠地接话道:“没关系,你们该见面还见面好了。”说完马经夫放下电话站起身来。
“咿啊,咿呀……”还什么都不懂的马娜冲爸爸呼唤着,她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马经夫看到女儿的笑脸心里打了个突,他迅速把目光从女儿脸上收回来,随后抓起挂在墙上的外衣转身就往外走。
女儿的咿呀声从背后传来,马经夫狠着心向房门走去。
回过神儿来的于婷从客厅跑出来伸手拉住马经夫的胳膊,诚惶诚恐地解释道:“老公,我绝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儿!老公,求你听我解释……”
“马上放开我!”马经夫平静的语气中含有一丝悲哀,他伸手拉开房门。
于婷跪下去抱住马经夫的大~腿,绝望地哀求道:“老公,我和他真的什么事儿也没有,他就是请我听听歌,老……”
“哇!哇……”屋子里传来马娜的哭啼声。
马经夫连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这个把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皱眉的铁汉没敢回头,因为这时泪水已模糊了他的眼睛。
“马上放开我!要不然你会后悔的!”马经夫的语气冷峻起来,他的声音仿佛像一头愤怒的雄狮在怒吼。打了个冷战的于婷机械地松开手。
马经夫打开防盗门走了出去,不知所措的于婷一下子瘫软在门口的地板上……
……
马经夫漫无目的地开车到处转悠着,他觉得有许多念头和想法交织在脑海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马经夫在茫然中把车开到南湖,他把车停下后鬼使神差般地来到那棵于婷曾经照过相的歪脖树下。
她本来是一个没人管束照顾的野孩子,既没有父母的疼爱也得不到其他亲人的关心,她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在命运的长河里漫无目的地漂泊,她几乎得不到什么家庭的温暖和亲人的呵护,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避风的港湾,她一天到晚浑浑噩噩地活着。是我改变了这一切,是我给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是我给了她稳定的生活,是我给了她关心和温暖,她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呢?马经夫实在想象不出来于婷会为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而背叛自己,他在月光下望着那棵歪脖树发起呆来。
此时此刻,马经夫觉得认识于婷是自己做人最大的失败,他认为于婷给自己带来无法洗刷的耻辱和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痛。这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却没站到于婷的角度去想一想,先离婚后结婚的承诺一拖再拖,于婷心里会是一种什么滋味,他也没想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之后又出现了赵凯,于婷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更没思考作为一个未婚先育的女人面对这个尖刻的世界所要承受的压力和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