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经夫敲开徐超的办公室,坐下后他立刻就察觉到徐超没有以往那么热情好像是有意回避自己。马经夫觉得心里非常难过,这是他第一次比较深刻地体会到人『性』炎凉的那一面。一时间,马经夫觉得有些心灰意冷甚至想立刻离开这个一向自我标榜重感情讲义气的人,从此放弃那些人与人之间根本就不该发生的争斗。然而,来自李科长的打击及徐超置身事外的态度激发了马经夫『性』格中与生俱来绝不服输的斗志,马经夫决定开诚布公地和徐超谈谈。
“徐厂长,我去疗养时供销科李科长说车队的工作由科里暂时代管,并且明确说我回来后还做原来的工作,可是在这期间他们却安排汪友喜当了所谓的副队长。徐厂长,汪友喜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用我说大家都十分清楚,我不知道供销科这样安排是什么用心。徐厂长,我想知道你对这件事儿是怎么看的。”
徐超愁眉苦脸地说:“大马,汪友喜当副队长我是在事后才听说的,这件事儿和我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当时我也挺生气但又没有什么办法,因为那是你们供销内部的事儿。我这个当厂长的只能管中层以上干部,而汽车队是供销科的下属部门所以我也不好过问得太多。嗯,我看你还是先去供销科再和李科长好好唠唠,听听他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常常把生死与共挂在嘴上的人说出这番话来居然一点儿也不脸红,难道真是我瞎眼看错人了?不行,今天我一定得看看这个徐大厂长的庐山真面目。想到这儿马经夫心平气和地说:“徐厂长,我已经和李科长谈过了,他说让汪友喜主管业务,让我主要负责抓车队职工的政治思想工作,说什么我口才好文笔相应,让我重点做那些有不良习惯人的思想转化工作。徐厂长,我想知道我既不是党员又不是书记怎么一下子成了专职政治思想工作者了。”
“哈哈……”徐超忍俊不禁一通哈哈大笑,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笑便倏地止住笑声沉下脸去。
徐超装作有些气愤地说道:“这是谁出的馊巴主意,这不纯粹是整人吗?哼,这供销科也太不像话啦!”
“徐厂长,明摆着他们这是在往外排挤我,你看我该如何应对?另外,你认为用汪友喜这样的人管车能合适吗?徐厂长,你是厂领导,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说完马经夫十分专注地观察着徐超的反应。
“这个、其实你没回来之前我就替你想过,凭咱们爷儿俩的感情我能不替你着想嘛!小夫,你和供销科几个科长之间的关系弄得这么紧张我看车队你是呆不下去了,尤其车队现在还有汪友喜这么个茬儿。那小子可是个亡命之徒,和他在一起共事弄不好连命都保不住,为了工作你犯得上吗?我看你犯不上跟他们斗气,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我看你莫不如暂时先在家里休息休息正好伺候伺候你爱人,等有合适的位置我再帮你想想办法。”说到这儿徐超打住话头用关心的目光看着马经夫。
难道这是一个厂长应该说的话吗?他的事业心和责任感都跑到哪儿去了?哼!弄了半天平时的夸夸其谈都是在唱高调,他怎么会这样?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嗯——看来指望他出来主持公道是不可能了,更不用跟他谈什么维护企业利益,还是那句老话,“自己的梦自己圆”!
想到这儿马经夫态度坚决地说:“徐厂长,谢谢你的关心!我身体很好,我一天也不打算休息,我更不想去别的部门工作。你就不必费心为我选什么合适的地方了,我决定留在车队直到他们把我起出去为止!徐厂长,我这样说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更不是非要和他们斗什么气,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什么真理?到底儿还有没有什么正义?!徐厂长,我对自己很有信心,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扭转这种不利局面。徐厂长,我不需要你出面过问我的事儿,也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到你和供销科几个科长之间的关系。徐厂长,我只希望你能为我做一件事儿,而且这件事儿就是你方才对我所做的事儿,那就是无论供销科向你反映我什么,你都不要表态,就像你方才所说你只管中层以上干部。至于他们打算如何对付我,最好你连听都不听,这就算是你对我的支持。”说罢马经夫『露』出满脸刚毅的神情。
徐超听到马经夫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语心里一阵惭愧,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徐超诚恳地说道:“大马,你放心,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马经夫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就直接回到车队,就座后和汪友喜闲聊起来。
汪友喜现在可真成了大忙人,一会儿这个来找他签字报销,一会儿那个来汇报还有哪些活没有干完,一会儿这个部门来催尚在运输途中的原料,一会儿又有人来电话借车。虽说这些人见到马经夫也都打了招呼,但就像是和一个不太熟悉的人打个招呼而已。这些人在和马经夫打招呼时有的称呼马队长,有的干脆什么也不叫,只有程峰见到马经夫还和往常一样亲热,但也由原来的队长改口为马队长。本来见过领导就有些寒心的马经夫觉得心里的寒意更浓了几分,但他似乎正在欣赏汪友喜那威风凛凛的大将风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汪友喜看到经过自己调~教的工人对马经夫不冷不热的态度不由心花怒放。他认为自己有主管领导的支持,车队的人对自己又都惧怕三分,现在尚未正式交手就胜负已定。汪友喜觉得心里有了底数后愈发神气活现起来。
……
“姐夫,我给你送钱送鱼来啦!”随着憨声憨气的喊叫声,一个戴着眼镜土里土气的乡下人一头闯进来,他手上拎着一条十来斤重的大胖头鱼。
心中有鬼的汪友喜马上给眼镜丢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什么。可是汪友喜的这个亲戚不但反应慢而且眼神也不太好,因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姐夫,前天你派的这趟车咱们赚了三百多块,外带还剩了几条鱼,我把该分的钱和最大的鱼给你拿来啦!姐夫,你看这条大鱼放在哪儿?”
汪友喜恼羞成怒地喝道:“你他~妈~的瞎白乎啥?你赚不赚钱跑我这儿来显摆啥?『操』!去,回家等着去,没看我正忙着嘛!”说到这儿汪友喜作势要往外推戴眼镜的亲戚。
马经夫不失时机地接过话头,对汪友喜责备道:“友喜,你也太不通情达理了,人家大老远跑来给你送东西还送出错了?干什么玩意一见面就连冤带损的,何况我还在这儿,你让人家多下不来台?你看你这是什么态度?!来,哥们儿,快坐下歇歇脚。”马经夫说着站了起来。
“就是,你这是什么态度?哼!你说你在你们车队是一把手,什么‘熊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可咱们是亲戚啊!你说你下边的人不老实你就揍他们,但是你别跟我来这套啊!咋的,我大老远的跑来给你送钱还送出错来了?!”说完眼镜把鱼往地上一扔又从兜里掏出一沓面额十元的人民币“啪”地往桌子一摔,气呼呼地说:“这车货一共挣了三百二十块,我给你拿来二百。咋的,你出车我出力,钱我也没少给你,我占你便宜了?你和我耍什么威风?!哼!今后你爱找谁合伙就找谁,我还不侍侯了呢!”说完眼镜怒气冲冲地转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