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仑踏出仲遥宫,似是想要吐掉胸中浊气,长叹一声,才下阶上车。
今日和桓康王的谈话并没有任何价值,诸事停滞不前,但对方却没有自己这般好的耐心,总是急不可耐,可是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马车刚驶过一个街口,突然匆匆停下来了,管仑控制不住的往前一倒,外面车夫赶紧告罪,请他勿怪。
管仑并不生气,知道车夫停车必有缘由。自己的马车外挑着掖星院的水牌,这炟赫城里的寻常人等只要看见都会主动避让,能让这车夫勒马,对方必然不是普通人。他语调平静,问道:“是谁?”
车夫果然恭敬回道:“是洛璟王殿下。”
“嗯。”管仑答应一声,示意车夫让过再行,帘内却微微蹙起眉来。
自己来炟赫城已近三年,因手中筹码份量颇重,即使投靠的是桓康王,但宣祺王也对他礼敬有加,至少表面上不曾怠慢,城里其他权贵自然有样学样,从来都是毕恭毕敬。
然而唯有这位刚直的洛璟王,从不掩饰对自己这个灵系叛变者的嫌恶之心,不论人前人后,正脸也不愿多给管仑一个。不仅是不给管仑面子,竟是连桓康王的帐也不买。
管仑自己倒也不并不在乎,到了这一步早就将名声和脸面抛在身后。此人真正让他觉得头疼的地方在于,明明知道洛璟王将会是个极大的障碍,却不能对他下手。
尤其是,就人品而言,他对洛璟王甚至还有几分欣赏。
洛璟王的车驾驶过,车夫也重新催马向前,管仑闭目养神,脑中回想眼下局面,莫名生出几丝极细微的不安,似乎有什么在渐渐失控,但就连他自己,也并不能真切说明。
虽然派出的各路暗探都报告说城内并无异常,但管仑总是隐约有一种感觉,这炟赫城里似乎出现了更多的不该出现的气息。
管仑抬手按在胸口,熙然觉醒时那一刻的剧痛还历历在目,比他获得第三种自然力时还要痛苦数倍。他那条直线般的嘴唇抿一抿,不知自己的下一次,猜想会不会也因为熙然的觉醒而变的更加难熬。
他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也不知自己这把朽骨,还能不能坚持的住呢。
正在此时,马车突然又一次剧烈晃动,还没等管仑做出反应,就是一阵天旋地转,马车已经翻倒在地。管仑只来得及在身周展开自然力稍做缓冲,也还是重重摔出了车外。
车夫被卡在车厢和车辕之间,手脸到处都是擦伤,却还是第一时间惦记管仑,使劲喊起来:“大人!您怎么样?”
管仑躺在地上稍一调息,勉力睁眼去看四下,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来方才街角突然冲出一拨流浪乞儿,不知为什么欢天喜地,聚在一起疯跑,突然出现在马车前面,惊了马这才翻了车。此时那些小童早不知去向,马也早已惊散,车夫和管仑倒在地上,周围随从和百姓虽然都围了上来,却都不敢轻易挪动他们。
而此刻就在那些小童跑出的巷道阴影处,有两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正是他们亲手制造了刚才这场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