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桥笑吟吟,答道:“都听祖父的。其实我大差不差的,都过得去,什么都不细致,只是粗粗的过日子便好了,有书读,有医术可学,就满足了。”
“知道你不在乎这些玩器家务的,什么花儿景儿盆儿的,必定没放在心上。祖父心里猜的准,你最在乎的必然就是你义父义母两人。你放心,该当有危险的时候,第一紧要的便是护他们二人周全,这事儿委了李夏修去办了。在那之前,祖父品度孙立夫妻两人竟是君子行为,只愿助人,只愿过那日常日子,祖父也不打搅他们,让他们随心过日子便可。你随时可以去看他们。他们是祖父的大恩人,祖父尽力而为还嫌不够呢。”
祖父如此费心,令宫桥大为感动心慰。
宫桥知道祖父是枭雄一世,家国之事能够天天年年在挂心,可操心小孙女的衣食住行也这般的细致,必然是刻意为之,不会是一位当惯了雄才的古稀老人的一贯样子,而是出于对多年不能团聚的孙女儿的爱,勉强行之。这份带着深沉爱意的无措笨拙,更令宫桥眼眶湿了。
“小桥知道,小桥一切都满意的很,只要祖父过的舒心幸福,小桥也没什么别的可求了。”宫桥低低说道。爷孙俩沐浴在静谧的天伦欢乐中,一时无人说话。
“这一回你待在徐府又长了,所为何事?”
“也并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很难推脱曾外祖母的美意,她年岁大了,也是这么多年怀念我娘生了不少思虑的病痛,我看着于心里不忍的紧,多伺候她老人家几日,也是替我娘尽孝。可是小桥也知道,徐家虎狼深渊之所,万不是长待之地,因此做了些后顾之前的事儿,这便不会回去了。要我回去我也不回了,只是遗憾没有找到报仇的新线索。”
宫八晋点点头,“复仇之事必当不能看一朝一夕,徐淐径这些年来竟比原先更诡诈谨慎,祖父查了许多年,也有些蛛丝马迹在手,只是真正紧要的恶事偏偏没有足够的证据。相必你和甲一斐这么些年来也是同样的情况。报仇是要报的,祖父想开了,人活着一世,竟然不能纵性而为,连父母冤仇都不能用自己的手来报,也是没有兴味的。桥儿英豪光伟,祖父信的过。徐家那边儿若无危险偶尔也得去,只是别过夜就是了,也安全些。”
宫桥一一称是。宫八晋思路敏捷妥善,将她心中疑虑一一谈起,也容许了她报仇,胸怀大畅,再无后顾之忧,“祖父,至于一事,小桥仍想要精进医术毒术,不知……”
“你学到什么程度了?跟随孙大夫,有了些药理的基础认读了么?”
宫桥一五一十道:“是,草木所为上,《本草》《内经》等都蒙义父启蒙,学过了。除此之外,我小时候便叫甲叔叔带了全套药阁十册给我,一心一意下了苦功,读地烂熟于心了,只是有些东西艰深处,甲叔叔也不懂了,便只能死记硬背。又不敢事事去问义父,怕露出马脚。”
宫八晋惊喜连连,孙女儿竟然如此上进好学,没有回宫府之前便自己学了药阁十册,这是何等的毅力和忍劲儿,他捋着胡子大笑道:“这还不容易,学则名,不学则愈以后有任何想学想问的,白日黑夜里,尽管来问你祖父我便是了。什么都放下,我也必将让孙女儿学得真本事来。学中所需,不管是珍惜药材还是碾压焙产之器物,只管千金万金的去买,十代鬼王宫家,家底深不可测。往后你便是宫家的十代,我这全幅衣钵,都要仗桥儿来继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