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带东西去看许梨花？”
“有的有的，我给她带了几斤猪蹄，是猪肉档口现杀的新鲜猪肉。昨天晚上我就和档口的老板娘打过招呼了，猪蹄是特地给我留的。”
自从许家龙赌博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吃过猪肉了。
“那几头猪，都是吃玉米地瓜长大的，肉紧实得很。”
猪肉档口今天现杀的那两头猪，就是许家龙一手养大的，喂的都是家里自己种的粮食，一斤饲料也没喂过。
养了那么多年的猪，许梨花却一次也没有吃过猪蹄。
小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小孩抱着猪蹄在门口啃，她就嚷嚷着也要吃。
只是，最后换来的是何须风的一顿毒打。
“我们什么家庭你不清楚吗？还想吃猪蹄？我看你是想吃掉我身上的这把老骨头！”
哭多了以后，许梨花也就学聪明了。
她知道，就算自己把眼泪流干，爸爸妈妈也不会给她留下半个猪蹄的。
许家龙挠了挠大拇指的缺口，失去手指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总觉得伤口有一堆细密的虫子不断在蠕动啃噬。
“我这辈子也没对娃娃好过一次，估计我也活不久了，所以就想着给她买点猪蹄。”
我扫视着许家龙，想要判断他是不是在撒谎。
我看不清他眼里的东西，几滴浑浊的泪水悄声滑过他黢黑的脸，微微向下的嘴角似乎带着悔恨。
“你是用什么把猪蹄带过去的？”
“黑色书包，用黑色的书包带过去的。”
我从小罗准备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打印的照片，“你仔细看看，你当时拿的是不是这一个背包？”
只一眼，许家龙就认出来了，“是这个包没错。”
这个包是以前村里计划生育发的礼品，上面印着的优生优育四个字已经被擦掉了。从小学到初中，许梨花背的都是这个书包。
后来许梨花进城打工以后，这个书包就变成许家龙在用了。
“你在包里装的是生的猪蹄？”
我刻意咬重了猪蹄两个字，许家龙的脸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是猪蹄，有四只呢，一整只的猪蹄。”
如果不是我拦着，李宇估计已经冲上来了。
“你给你女儿送生猪蹄？你开什么玩笑呢？”
许家龙身子往后缩了缩，空荡荡的裤腿扫过一阵风，“社区的志愿者说会帮忙加工的，所以我才送了生的。警察同志，我不知道医院不能送生猪蹄，我错了。”
他记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把人的身体形容成猪蹄？”李宇隐忍着怒气，脸涨得通红。
“什么人的身体？”许家龙眼睛闪过一道恐惧，“警察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在装？背包里装着的是周复丢失的四肢，不是猪蹄，是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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