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背着僵硬的女人，行走在雀山的半山腰间。
大雪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停止。
只给大地留下一层洁白的棉被，以及数不清的忧伤。
师傅死了。
少年在雪地里留下一道深深脚印。
那从未蒙面的师兄也早就死了。
雪地上又出现了一道脚印。
可是他并没有找到师傅的尸身，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一定会遵从师傅的心愿，将他与他最心爱的徒弟埋在一起。
但是现在，他却只找到了师兄的爱人。
他脚步越来越快，没多久，便在雀山半山腰上留下两行歪歪扭扭的黑色脚印。
风雪之下，战士的亡骨没有任何动静。
这就说明，世上并没有灵魂一说。
如果真的有灵魂，仅凭这些死去的人，也足以将战争停止。
盖亚还算体面，
他的好兄弟，为他搭建了一座墓。
虽然看上去简陋无比，但总比暴尸荒野要强上不少。
小盖亚将莱曼放在地上，向墓碑靠近了两步。
很奇怪。
前几日明明是连绵大雪，但是这个刻有盖亚之名的墓碑却异常干净。
就连周遭，也完全没有大雪化去之后的泥泞。
而且，在墓碑之前，还有一个端正摆放的酒壶。
他回头看了一眼安静不动的莱曼，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处理。
是将自己师兄的墓挖开，再将莱曼放进去？
还是在旁边直接再挖出一个新坑来？
如果直接挖开师兄的墓，这对师兄很不敬。
但如果为莱曼挖出一个新墓，就需要一个新的墓碑。
他很头疼。
哪怕不需要新的墓碑，只是在原有墓碑上加上莱曼的名字也行。
但是，他还是头疼。
因为，他不会写字。
就连自己现在的名字，也还是曾经那位带他来到这里的大哥哥教他的。
大哥哥此时不在这里。
就算他在这里，恐怕也不会帮自己写字。
怎么办？
他走回莱曼的身边，对着静止不动的莱曼问着。
可是死人哪里会回答他的问题？
你要是没死就好了，
哪怕帮我写完字再死也行啊！
就在这时，莱曼脖子后方的印记，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紧接着，莱曼早已僵硬的手指竟然微微动了动。
小盖亚皱了皱鼻子。
如果只是为了帮自己写个名字的话，
你还是不要活过来的好。
怪吓人的。
可是这次，他的话却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因为莱曼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是黑褐色的，很吸引人。
但是小盖亚却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她的魅力。
反而是一股冷意爬上了他的脖子。
莱曼渐渐坐直了身体，扭动着僵硬的脖子。
看来她还得习惯习惯。
小盖亚睁大眼睛，像是见鬼一般。
这他么的可不就是见鬼？
终于，莱曼注意到了身旁的小鬼。
“是你杀了我？”
“不是，是我救了你。”
小盖亚觉得这么说似乎也不对，于是连忙否认：“我也没有救你。”
莱曼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位置的血迹，笑了笑。
“没错，是你救了我。”
小盖亚嘴唇扯出一个弧度，但是却并不像是再笑。
莱曼自顾自的说着：“活人总要比死人难对付一些……”
她突然转过身，看向小盖亚：“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原本打算挖开这个坟墓，，或者是在这座坟墓旁边再挖出一个新的，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了。”
莱曼又笑了起来。
“的确不需要了。你父亲呢？”
“他死了。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