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人中,或负气离家出走年少轻狂的未成年人;或逃婚的青年男女;或躲避计划生育的已婚者;或,一下火车,身上的钱财就被偷或抢光的来深务工者;或特意来找事做却迟迟未果,结果变得身无分文者;或特意来投奔亲友,却意外发现对方早已变更了联系方式或跳槽到别处运气欠佳者……
虽然住一晚旅馆,最便宜的那种——一个房间七八个铺的,也只需十元。可是,如果连十元都拿不出来,就异常尴尬了。
那么,无可奈何,可怜的人,只能流浪街头,或露宿公园或桥洞,或夜宿地上的水泥电线管,甚至是,山上的空坟墓了。
当然,有的也并不是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的落魄人,而是有在工厂上班,只是放假或下班后去录像厅放松娱乐一下,或者,上一趟街,因为没有携带三证或二证,就被虏获了。
当然,这就要看运气了。如若运气不佳,就有可能一出门就碰上查证的治安队员;反之,若够走运,就有可能和治安队无缘,避免遭此劫难。
当然咯,假若自己身上带了三佰元以上,也许,可以自救,且无需惊动任何人。
但,如果没有,对不起,哪怕脸皮再薄也要求助于他人了,除非你没打算出去。
听说,有乡邻亲朋在同一个市,又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加之,你向他们借钱,对方拿得出并愿意在第一时间拿钱来“赎”你的,也许,就不用那么遭罪了。
然而,如果你无亲无故在旁,活成了一座孤岛,形影相吊,又没有钱,那就对不起了,只有先关着吧,什么时候交钱,人家什么时候就放人。
当然,发生这样特别丢脸的事情,不到迫不得已,一般人都不太愿意向家里要钱的。
再说了,如果家里有钱又何必背井离乡来打工受罪呢?更何况也无法及时联系到亲人的。
田甜用手掩着嘴鼻转身目送着绝尘而去的四轮车,不禁顿生恻隐之心。
看来,这些人又不知何时才能出来了。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地眉头紧锁摇头叹息。
终于,她总算来到了开阔的主干道上。
这里,的确有车风驰电骋般呼啸而过,但,奇怪的是,大多数是货车、拖拉机等,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公交车等服务于大众的公共交通工具。
今天,毫无例外的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酷热。
田甜迅速地环顾周遭,发现不远处有一块阴影,便迫不及待的过去躲躲这火辣辣的太阳。
来到阴凉处,果然,要清凉不少,于是,她赶紧把滚烫的伞收起来并放好。
然后,安安静静地等侯。
可是,一直往车来的方向翘首期盼的她,直至脖子酸了,腰痛了,腿麻了,也终究没有看见一辆公交车或的士或摩托路过。
正当田甜几乎要彻底失去信心时,突然,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在她身旁戛然而止。
轿车如此突兀地停在这儿,难免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同样,好奇心也促使田甜想看个究竟,于是,她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俩车。
只见,轿车停稳当后,驾驶室里的窗户被人缓缓拉下后,一张戴着一副漆黑墨镜的男人的脸从窗口露了出来,那是一张白皙且肥腻的圆脸。
“嘿!姑娘,你去哪儿?”那个人看向她,努力把脖子往外伸了伸道,顿了顿,又热情邀请,“来,上车,我送你。”
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而且,是一个男人,自然,田甜在心里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备的城墙。
于是,她没有理会对方。
但,看着他那郑重其事且又有几分真诚的样子,想想没有交通工具及无法回返的窘迫,这时,她几乎就要心动了。
“走啊!这么热的天,你在这儿干嘛?再说了,这儿根本就没有车,你等到天黑也没有用的。”见她不为所动,那人继续坦陈利弊。
她看看这位热情的陌生人,又看看这地板几乎都要融化的灼热鬼天气,她很是踌躇和犹豫。
她嗫嚅着双唇,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人贩子”、“不怀好意的歹徒”等字眼像一道猛烈的闪电一般划过她的脑海。
于是,她急忙坚定地摇摇头。
“欸,我说,你是不是把我当坏人了?”那个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有些难为情的苦笑。
田甜微笑着说:“不是。”
“那,你干嘛不上车?我跟你说,这里真的没有车。”那人似乎不甘心,也不解。
“因为,”田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因为,我是在等人,他马上就要到了。”
“等人?是真的吗?”那个男的仿佛不相信似的。
“对的。”她一本正经地答,顿了顿,又大方地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