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府灵堂内白烛摇曳,素幡低垂。
灵堂是早已经置办好。
一具棺椁在前,三具棺椁并排在后。
戚家上下身披孝衣,依次在四具棺椁前默哀上香。
戚老夫人白发如雪,手持线香的手却稳如磐石。
唯有香灰落在布满皱纹的手背时,才微微颤了颤。
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丧仪细节,从供品的摆放规制,到守灵时辰的轮替,字字句句条理清晰。
安排妥当后,戚老夫人突然转身,朝着季回安深深鞠躬。
季回安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搀扶:“老夫人使不得!这是晚辈分内之事!”
“小季大人,” 戚老夫人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感激。
“多谢你不辞辛劳,将他们平安带回。”
季回安连忙摆手:“老夫人言重了,这都是戚绍的功劳。
是他率领戚家军浴血奋战,才从北狄人手中夺回老将军的尸身。”
戚老夫人轻轻摇头,神情肃穆。
“绍儿身为戚家子孙,拿回祖父的尸身是本分。
若连这点都做不到,才是戚家的不肖子孙。”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忧虑,“只是,你贸然抓了宣武大将军,朝中那些人会否因此为难你?”
季回安闻言冷笑,墨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老夫人不必忧心。宣武大将军与勇王,通敌卖国,死一千次都不足以赎罪!”
他声音坚定,“我定会将霞谷关失守的真相公之于众。
让天下人都知道,戚家满门忠烈,绝不是某些宵小之徒可以污蔑的!”
戚老夫人凝视着季回安片刻,终于放下心来。
缓缓点头:“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她转身望向棺椁,苍老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欣慰,“老头子,你看见了吗?不会让你蒙不白之冤。”
季回安出了戚家大门,见君晔等在一旁。
微微挑眉,问道:“人呢?”
君晔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自然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季回安斜眸睨了他一眼,君晔又有些无奈,一本正经起来。
“好了好了,我这么卖命帮你,你给我个好脸色不行啊?”
季回安没等他回答便提脚而去,君晔又跟上囔囔:“哎呀,兄弟你可真不够意思。”
“我擅自调动金吾卫帮你的大忙,怎么还不理不睬的样子。”
“人呢?”季回安又问。
君晔这回没有油嘴滑舌,“在玄衣卫诏狱呢。”
玄衣卫?季回安不解。
君晔一脸的羡慕之色,“对,玄衣卫!你老丈人把宣武大将军和勇王都带走了。”
“你可真好命,自个儿本就权柄滔天,如今竟还有老丈人相帮。”
“啧啧,恐怕满大祁你都能横着走了。”
季回安见君晔越说越不像话,斥责道:“祸从口出,你再胡言乱语,将你丢到烟波湖喂鱼。”
君晔做了个闭嘴的姿势。
又缠着季回安:“你说,这回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怎么谢我。”
季回安脚步不停歇:“改日请你吃酒。”
君晔看着季回安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季回安的马车到了玄衣卫门口停下。
入堂内,见谢清妤也在。
“阿妤。”季回安轻声唤道。
谢清妤转头,粲然一笑。便停下与谢英年的交谈,朝季回安而来。
谢英年神色不变,只眼眸中一丝落寞。
不过极快便调整好。